絡腮鬍漢子這次真的哭了。
接活的時候可沒人告訴他們僱主是個傻子啊。
許懷安眼珠子都轉不動了,心虛道:“哪兒能啊,哪兒能啊……”
安清茗盯著他看,看得他在大太陽底下冒冷汗。
安清茗鬆開腳:“既然許公子都這樣說了,那這幾人就交給許公子吧。”
終於能喘氣的三個人連連咳嗽,啞著嗓子謝姑奶奶饒命。
安清茗換了方向走,經過許懷安身邊的時候特意頓了頓,聲音壓得又重又低:“我相信,許公子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許懷安額頭上滑下的冷汗終於在這一刻跌進了衣領裡。
等到安清茗轉出了小巷,看不見身影了,許懷安這才擦了汗,轉頭就去踹剛站起來的三個漢子:“你們屬貓的啊?!連一個弱女子都嚇唬不了?!你們丟不丟人!丟不丟人!”
三個人被他踹得冒火,回道:“那是弱女子嗎?來之前您也沒說這姑娘屬老虎的啊!”
許懷安又多踹了幾腳。
絡腮鬍男人捂著胸口討要工錢,許懷安心煩得很,直接將荷囊扔給了他們,男人開啟掃了一眼,再不多言,一邊拱手道謝一邊飛快跑了。
許懷安不解氣,跑去周家的綢緞莊揪他們大少爺,周大少爺單名一個旭,字行之,是許懷安“蛇鼠一窩”裡面的那個鼠。
換季時綢緞莊事忙,周大少爺好不容易偷了半日閒來喝酒,被許懷安拖出來時表示十分不滿:“你怎麼有閒工夫來找我?你今日不是去英雄救美了嗎?”
說著來了興致,湊上前去八卦道:“怎麼樣,我給你出的主意好用吧?危難之際從天而降解救她於水火之中,安大姑娘感不感動?”
許懷安冷笑一聲:“敢動!特敢動!不敢動的是你找的那三個混蛋玩意兒!”
周旭:“啊?”字是字,詞是詞,從許大少爺口裡說出來他就聽不懂了。
許懷安咬牙道:“你找的什麼人啊?我還沒來得及出現呢,那幾個人就被清茗打趴下了,清茗八成都懷疑我了,我什麼都沒撈著,末了了還得破財!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周旭聽得瞠目結舌:“這安大姑娘……還是個練家子?”
“不是你說的嗎,找那種長得凶神惡煞實則身嬌體弱的,免得傷了你家安大姑娘,我這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找的啊。”
許懷安現在就是啞巴吃黃連。
周旭同情得拍拍他的肩:“兄弟,聽我一聲勸,實在不行就算了吧,娶誰不是娶。聽你這說法,要是你真娶了她,你要是哪天惹她生氣了,保不準是缺胳膊還是少腿呢……我折了個兄弟去哪說理去。”
許懷安:“……你給我滾!”
這邊許懷安悶悶不樂,那邊安清茗已經回了家門,將徐掌櫃與張掌櫃喊去了書房。
兩位掌櫃都是安家鋪子裡的掌櫃,兩人聽了安清茗的描述嚴重皆是放了光:“大姑娘好生本事,要是這單生意做得巧,咱們‘月飲’的名氣可就打出去了,說不定還能做皇商呢!”
安清茗擺擺手:“先不想做什麼皇商,先將眼下的生意做好才是正道。”
張掌櫃捋著鬍子道:“大姑娘說的正是。那大姑娘這次喊我們來,是有注意了吧?”
“算不上注意,”安清茗道,“我這兒先說與兩位掌櫃的聽一聽。”
兩人點頭。
“首先,要勞煩徐掌櫃精挑細選最好的茶葉。京中人口味喜微苦後甘,還要了解一下王公的喜好再選茶才是。”徐掌櫃連道這是肯定的。
“另外,尋一位先生來為我們畫版圖,設計趕工幾款新的包裝盒子,要精也要稀,要別人仿製不得,要讓人見了就知道這是我們‘月飲’的東西,圖案要成為我們‘月飲’的標誌。”
徐掌櫃皺皺眉頭:“老掌櫃一向不喜奢華,說是茶好才是立足之本。將大功夫用在包裝上,是不是……過於鋪張?”
安清茗道:“父親一向尊崇樸素,我也一直深以為然,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茶葉好是根本的,但是再漂亮的美人也要一身好衣裳來襯才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徐掌櫃猶疑了一下,道:“這會不會有買櫝還珠之嫌?”
安清茗坦然道:“櫝我要賣,珠,我更要賣。”
徐掌櫃還想說什麼,卻被張掌櫃截住了話頭,他拍拍老夥計的肩膀道:“你啊,就不要墨守成規了。我瞧小姐的注意就不錯,先把我們的招牌打出去比什麼都強——大姑娘啊,你放心,這件事情就交給老朽去做吧!保證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聽見老掌櫃的保證,安清茗舒心一笑,起身行了一禮:“清茗先謝過兩位伯伯了。”
兩人也趕緊起身還禮:“大姑娘折煞老朽啊!”
日子一天一天得過,安清茗的心思放在圖案設計上,選了一個簡潔又難以效仿的樣子合了“月飲”的招牌,開始定製包裝盒,整日裡忙得腳不沾地,一晃眼又是半月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