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倆慢悠悠的閒庭信步。
經過一座涼亭,看得出來,這座亭子當初建造相當用心。
地面都是漢白玉的條石,打磨平整,十分講究。
亭柱是整根的圓木,原本上著紅漆,風吹雨打多年,現在漆都掉了,顯得斑駁破舊。
亭柱上刻著一幅對聯,字跡也有些模糊,筆畫有些缺失,但認真一看,還可以看出上面寫著“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裡過來香”。
字跡清俊流麗,不知是當時哪位大家的手筆。
頂上橫樑的彩繪,只剩下了一些痕跡,甚至有好幾根橫樑都爛了。
現在的涼亭只殘留了一個框架,連亭子頂上的瓦片都不知讓誰揭走了。
常閒舉目遠眺,後頭還有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人工堆積的小丘,左右挺起兩個巖坡,它們之間是一片很小的平地。
估計是當年行宮中的人工山吧,就跟頤和園的萬壽山一樣。
在平地中間,立著一溜像是五六十年代軍營風格的紅磚房,牆上似乎還有斑駁的標語,只是內容已經看不清楚了。
此處雖然不是津門核心城區,但是也絕非郊區偏遠之地,沒想到還隱藏了這麼大一片荒蕪園林,有些匪夷所思。
而此人能夠讓南師如此推崇,又該是何等人物?
如此人物,又怎麼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一連串的疑問湧現出來,不過既然南師沒有說,常閒也就沒問。
越是高人,越是有不同常人之個性,行不循常理之舉措。
“汪汪汪”
正在這時,一條黃色土狗忽然從屋子裡躥出來,衝兩人大叫起來。
吠聲嘹亮,一下子驚擾起四周樹上的宿鳥,撲啦啦地飛起一片。
南師拉了一把常閒,停步朗聲道:“雪僧兄,我來了。”
聽到南師的聲音,從裡面揹著手走出一人。
這人給人的感覺似乎飄於塵中,不在世內。
看不出年紀,似乎八十多,似乎九十多,又似乎已經過了百歲。
臉上溝壑縱橫,滿是老年斑點,但頭髮卻沒有全白,眼神淡然而有神,渾然不像尋常老人的渾濁。
他的身材不高且敦實,往那兒一站,極穩,就像是一尊石獅子,又如同泰山石敢當。
“雪僧兄,我把小常帶來了。”
南師笑道,拍了常閒一下。
老人淡淡的“嗯”了一聲,態度不冷不熱,上下打量了常閒一下,什麼都沒說,帶著土狗轉身向幾間殘存的房子走去。
南師對常閒說:“走吧,你能做這位的徒弟,是你的造化。”
他重重的在常閒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重重的道:“造化!”
跟著老人進入客房,常閒霎時以為回到解放前了。
除了一盞陳舊的落地臺燈,屋裡空空如也。只有一張方桌和四把椅子,一些筆墨紙硯散落於地,桌子上放著碗碟。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老人捧著一個陶罐出來,對南師說道:“這罐茶葉我忘記放哪兒了,剛才找了好半天。“
說完彎腰提起水壺,自顧自的開始泡茶。
過不多時,老人顫巍巍的奉上兩杯清茶和兩碟小點心。
有些自得地道:“瑾瑜老弟,你們今兒算是來著了,我剛做了千層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