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校場內,聽著上方的大儒喋喋不休,華雄卻總是犯困,他心裡已經是後悔前來聽這些課了,與他一般的,還有一個呂蒙,呂蒙好歹還是低著頭,渾渾噩噩的聽著,而華雄是早已閉上了雙眼,皇甫嵩也是蠻佩服他的,眾人都是跪坐著,華雄也是如此,只不過,他耷拉著腦袋,就能入睡,不得不說,這是個不錯的本事。
當然,皇甫嵩將他叫來,並不是為了讓他睡覺的,他起身,走到了華雄的身邊,講臺上的大儒早就看到了華雄正在閉目養神,他心裡也是極為的憤怒,若是他人如此,他定會以為奇恥大辱,揮袖而去,不過,這位身為司隸校尉,國中兩千石,他還真不敢弄醒他,或者憤怒的離去。
他只能將自己的目光移到其他地方去,比如另一旁也有個垂頭喪氣的學子,這廝是喚作呂蒙的,也是學子裡最為混賬的一個傢伙,這廝就可以隨意謾罵了,畢竟他只是個學子,沒有任何的官身,故而,呂蒙有些疑惑,在前些時日,這位祭酒明明還不理會自己,怎麼今日,就開始如此的針對自己了?
目光一直都在打量著自己,還時不時的提問,這讓呂蒙無奈,也只能苦著臉,打起精神來聽。
皇甫嵩坐在了華雄的身邊,正在熟睡中的華雄,感覺到有人抓著他的肩膀,那一瞬間,他整個人緊繃著,睜開雙眼,一手扣住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另一隻手就要朝著腰間的佩劍摸去,發現無劍,他有些慌,再一看,看到自己正在兵學,他才鬆了一口氣,也不是那般緊繃繃的狀態,看向了身邊,卻是皇甫嵩正抓著他的肩膀。
華雄連忙鬆開了手,皇甫嵩的手上出現了非常明顯的抓痕,華雄這一扣,用了全部的力氣,指甲險些插進肉裡,華雄看著皇甫嵩手臂上的傷勢,連忙低聲說道:“老將軍...我....”,他正要辯解,皇甫嵩卻搖了搖頭,對他笑了笑,華雄心裡發冷,如今皇甫嵩的笑容,在他眼裡是越來越恐怖。
完了,這老賊又要報復我了!!
華雄如此想著,皇甫嵩放開了手,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抓痕,看到皇甫嵩就坐在自己的身邊,華雄也不敢再睡,正能是瞪大雙眼,盯著中間的祭酒,裝作認真聽的模樣來,其實腦海裡還是在想著別的,他在想起稍後皇甫嵩的報復會是如何的,這是第一營的課,也是最早的,很快就講完了。
眾人返回,華雄這才起身,有些無奈的說道:“老將軍,我這不是有意...”
“好了,不必多說了...”皇甫嵩搖了搖頭,他認真的看著面前的華雄,打量著他,身為將軍,他很明白華雄方才的反應,只有長期待在那種生死之中的悍卒,才會有這樣的反應,他麾下就有過不少,這些長期廝殺,時常面對死亡威脅計程車卒,比起將領的反應還要迅猛,也常有他們發瘋,乃至自殺的情況。
他們大多都受不了那般的折磨。
皇甫嵩看著面前的華雄,他原以為,這廝不過是憑著口才,才混上如今的地位,卻沒有想到,這廝竟也是個從血海屍山裡殺出來的,皇甫嵩看到了華雄身上不少的傷痕,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起來,他拍了拍華雄的肩膀,這卻讓華雄更加的憂心忡忡,不知這老賊又要如何來折磨自己。
皇甫嵩說道:“方才,祭酒講的是什麼?你可聽懂了?”
“我愚鈍,未曾聽懂。”
“你應當聽懂的。”
“為何?”
“因為他講述的是公羊,不過,顯然他的公羊沒有學到家,不然早就跑下來砍你了....”
華雄臉色一沉,又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說道:“這與我何干??”
皇甫嵩有些驚訝,看著華雄,卻又沒有多說什麼,他思索了許久,方才說道:“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你來聽經學課?”,華雄點點頭,說道:“知道,將軍是想要培育我,想讓我成才,能夠接替盧植...”,皇甫嵩險些笑了出來,他搖著頭說道:“不對,並非如此,我只是聽聞你厭惡經學,故而把你帶來,折磨你。”
“你這老匹....將軍...何必呢???”
“哈哈哈,可是現在不同了,如今,我想培育你...讓你成才,接替盧植。”皇甫嵩肅穆的說著,一點都不似是玩笑話,華雄卻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老將軍,我知自己犯渾,怎麼你也跟著犯渾啊?”
“你本就聰慧,為何如此厭惡進學呢?你想看書,什麼書都能看到,為何就整日待在校尉府,無所事事,莫非你一輩子都想待在如今的府邸,你就沒個志向,不想往上再走一走??”
“不想,吃飽喝足,能睡個安心覺,足矣。”
正聊著,二營已經是走了進來,祭酒也準備繼續講課,而皇甫嵩還是沒能說服華雄,這廝就這般無賴德性,我就是沒有志向,我就是不愛讀書,你能如何呢??看著面前得意洋洋的華雄,皇甫嵩還是想出了辦法來讓華雄認真的聽課。
只見華雄專心致志的聽著祭酒的課,表現格外的積極,還偶爾提問,這讓祭酒極為的喜悅,這廝終究是開竅了,華雄拿著筆墨,面前放了個案牘,認真的記錄著自己的所學。
皇甫嵩對此非常的滿意,華雄這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最後一營的課結束。
“好,做的不錯,你看,你這不就能聽懂了麼??”
“是啊,全賴皇甫將軍教導有方,我是真心認識到了過去的錯誤,我定會好好進學經學,要學習這聖人大道,我立志要成為一代經學大儒!!!”
周圍的學子們聽著華雄如此言語,看著皇甫嵩露出和藹的微笑,孜孜不倦的教誨,若是不看皇甫嵩手裡抵著華雄腰部的連發弩,還真是一個和諧美好的畫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