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策走在她身旁,直到出了村子後才問:“為何不與他們說出詳情,你回來不就是要把骨灰送到嗎?”如今那骨灰罐子還在他手上提著,外面用一塊布包好了。
染青淡笑著說:“既然他們心中念想著陳青是去了遠方,總有一天還會回來,又何必讓他們知道實情後傷心難過呢?有希望總比絕望好。”此行也算是心願可了,石頭爹回來了,再不用擔心石頭娘倆的生活,他們每天都活在希望裡,堅信總有一天他們的青丫頭會回來。
爬上一座小山坡,她把陳青的骨灰安葬在土裡,並沒有起墓碑。塵歸塵,土歸土,陳青回來了,她會永遠留在這裡陪伴著她的家人。
並沒有擾到寧靜的鄉村,車隊悄悄地往回走。染青閉目靠在軟墊上,耳邊聽著車輪滾動的聲音,心中茫然一片,接下來要去哪?回東雲嗎?絲絲痛意從心底泛起,突然就想到了長安。不是與那石頭娘一樣嗎?長安只以為她去了遠方,總有一天會回去的。
她現在回去見長安,他定然是歡喜的,可等哪天她突然在他眼前煙消雲散,甚至是帶走了他的父親,這對長安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還有麗珠娘,要她再承受一次悲慟嗎?
不,她不能回東雲!
秦天策本一直握緊她的手,忽然感覺她手一顫,見她本是閉著的眼睜開,裡面全是驚惶。心中一緊正想詢問,忽覺馬車突然停下,而兵刃抽出的聲音刮進耳膜。
“保護主上!”
出什麼事了?為何突然之間韓蕭如此緊張,就是染青不懂武功,也可從兩旁的車窗的幕簾看到紫衛們全都聚到了他們馬車四周,像是在防備著什麼。
秦天策壓低聲音:“你在裡面,我出去看看。”隨後人就鑽出了馬車,等看清眼前之像時,鳳眼眯了起來。就在他們馬車的前方五十米開外處,居然密密麻麻站滿了兵士,從那盔甲顏色可辨認,應是南軍。據目測估計,起碼有上萬兵馬堵在那方。
染青稍稍掀開車簾,她自然認得那是南紹軍馬的盔甲顏色,難道是魏宇回國報信,南紹國要為大王之死報仇嗎?那是誰在推動這一切,把戰爭挑起?
南軍陣營中出列了一小隊兵馬,緩緩向這邊馳來,為首那人尤為高大,從他頭頂的盔帽可辨別此人是將軍。越來越近,終於看清那人面目,染青心中震驚,居然是沈墨!
此時才想起,這回在北定見到南越塵之時,確實沒有見沈墨跟隨,甚至到最後也沒見他出現。看了看他身後的灰色大軍,定是南越塵早早派沈墨駐兵守在這南紹與北定邊界之處,以備不時之需。
是她錯,硬要走這一方小路回那無名村子,卻把阿離他們帶上了死路。己方只有紫衛等人,就算秦天策與韓蕭武功再好,也難抵擋這千軍萬馬!
沈墨已到近前,他冷眼看向這邊,視線定在馬車上,從他這處可看到那車簾被掀開一角,那纖細的手指,白色的紗裙,露了出來。心中牽起波動,是她嗎?
秦天策往前一擋,阻了他視線,暗暗運氣於掌。他其實倒是不懼,神識已恢復,自然可下結界於前,哪怕是千軍萬馬,也闖不過來的。卻聽沈墨突然淡淡開口:“請寧染青出來相見,本將有大王遺詔奉上。”
染青渾身一震,南越塵遺詔?他早料自己有死劫,在去北定前就把遺詔寫好了?不再遲疑,掀開簾門,鑽出了馬車。秦天策臉拉了下來,他不想她再去管那南紹之事,可見她已經躍躍欲試要跳下馬車來,只得上前攬住她把人給抱到了地下。
沈墨的目光再也離不開,絕色容顏是她,白衣飄飄是她,眉眼是她,真的是她!心中喜悅地嘆息:她沒死......
他從馬上翻身而下,其他跟過來的兵士也都翻下馬來。
這方紫衛等人已經暗暗提防,準備只要那沈墨一動,就立即出手而攻。卻見,沈墨掀開灰色戰袍,在眾人的驚異眼色中,緩緩彎下雙膝,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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