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蕭人呢?”秦天策傳來門外禁衛詢問。
禁衛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上前回話:“回稟皇上,韓總管離去時並未有交代,屬下立即去找。”剛剛起身準備尋人,就見那方韓蕭心神恍惚走來。
一直等人到跟前,秦天策才皺眉問:“韓蕭,你去了哪?”平日只需傳喚,他必然能立刻現身,剛有事派他去辦,喚了幾聲都沒見他進來,才知竟然人不在。
韓蕭立即神色一緊,曲腰回話:“就在周圍走了下,主上是有事要吩咐屬下去辦嗎?”
秦天策眼中劃過深意,卻沒點破他,只道:“你去宮外把大師與他師侄接進宮來,朕有事與大師相商。”凌墨講到魂魄離體終有歸,他覺得應該徵詢下大師意見,他遊歷天下,見聞最廣,不知是否有曾聽過那日的仙道。
因為他總覺得就算真去了北定,染青的靈魂也不見得就能回到身體裡面,否則當初她又怎會靈魂離體呢?
韓蕭領命而去,秦天策還沒轉身,就見有宮人來報,稱瑞王爺在鳳璃宮中再度吐血,急派人來要見他。心中一緊,阿瑞的身體當真是到了這地步了嗎?染青聞聲而出,聽到了那番回報,立即與他一同前往鳳璃宮。
還沒走到宮門,就遇顧樺揹著醫箱匆匆而來,看到他們欲要行禮,被秦天策揮手製止,此時診治瑞王要緊,一切虛禮都可免之。一番診脈下來,顧樺又翻了翻瑞王眼皮,最終嘆了口長氣,起身退後兩步,跪倒在地:“恕臣無能為力。”這是她為醫以來第一次覺得無力,實在是瑞王的身體已經撐到極致。
秦天策胸口劇痛,死死盯著跪在眼前的人,恨不得衝上去一把揪起她,讓她再去診治。幾聲咳嗽從床榻傳來,秦昊瑞已幽幽從昏迷中醒來,夢璃在旁輕撫他胸口,為他順氣。他朝她虛弱地笑了笑,目光轉到這邊,輕喚:“六哥。”
秦天策走上一步,坐在了床沿,心口炙痛難忍。
“六哥,這回我真的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幸好你回來,把東雲接掌了過去,我也放心了。有個不情之請,可能會令你很為難,可這也是臣弟最後一個請求。我把夢璃託付於你,希望她即使不是你皇后,也能做你妃子,得你一輩子的佑護,請六哥看在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答應臣弟這個請求。”
“不,阿瑞!”夢璃泣聲而哭,“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璃後啊!你怎能讓我再做別人的妃子呢?我鍾夢璃此生都是你秦昊瑞的人!”
秦昊瑞艱難地笑了,卻是目光堅定地看著他敬仰的皇兄:“六哥,答應我,好嗎?”
秦天策無法成言,染青知道他心底的為難,她走到了他旁邊,沉痛而說:“瑞王爺,阿離定會護佑夢璃一生一世。”這個承諾,她代他去應。
秦昊瑞黯淡的眸光轉向她,凝視片刻,似乎有了釋然,他輕聲喊:“璃兒,把東西拿來。”夢璃立即有所悟地走到旁邊衣櫃前,從中取出一個錦盒,再回來時錦盒開啟,裡面正是剩餘的另外四分之一冰晶雪蓮。“這裡是剩下的,都給她醫治急症用吧。”
染青怔怔凝看著那盒裡的雪蓮,其實她知道那雪蓮並不真能治她的心絞痛病,聽完凌墨訴說後,就知問題不是出在身體上的毛病,而是她的魂魄需要尋找依歸,與身體產生了抵抗,所以才會導致那衰老現象出現。可到底是他們最後的一片好意,心裡說不出的感動。
秦昊瑞說了這麼一番話後,似乎已經很累,他拉了夢璃的手,輕聲說:“最後的時刻,我想與她單獨呆一會,好嗎?”
這樣的請求,誰又忍心拒絕?秦天策拉著染青的手走出了鳳璃宮,卻沒有遠去,面色一片沉冷靜立在原地,其餘人等也都環立四周,整個鳳璃宮內只剩秦昊瑞與夢璃兩人。
原本玲琅四立了宮人的鳳璃宮,一下就變得非常安靜。秦昊瑞輕聲道:“夢璃,扶我起身好嗎?好久沒有看過外面的天空了,我想去院子裡坐坐。”
夢璃本想勸,但看他神色還是把勸辭嚥下,使了些力把他扶起來坐在床前,她為他套靴。取來斗篷為他披上,這才扶著他一步一步往外走。似乎他從床上起來後,整個人有了些精神,雖然大半的重量都依附在她身上,可他仍然能夠自己走路。
進了院子後,她扶著他走到躺椅跟前坐下。微微有些喘息,不過走了幾十步,竟然覺得沉重如灌了鉛似得。秦昊瑞微笑著調侃:“你看你,力氣還是那麼小,就走那麼幾步喘了。”
夢璃挨著他膝蓋坐在了他腳邊,靠在躺椅扶手上道:“記得小時候我要是走不動了,你就會揹我,阿瑞,等你好了後,再揹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