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這邊心中翻湧無數,看清眼前宮女模樣的南越塵也是心頭大驚,剛才遠遠看到就覺著這宮女身影熟悉,本不往深處想。但回頭間瞧走路的身姿與身形就是心中一震,雖然之前那杜清然是作了男裝打扮,但改變得了裝扮卻改變不了氣度,所以南越塵越看越覺得像不由出聲喊住了人。
這一正面目光相觸後已是確認,而且她看到自己那震驚的樣子也騙不了人。南越塵心中大喜,嘴角揚起,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她果然是這宮裡頭私逃出去的小宮女,看來昨日自己救的那個丫頭也與她身份差不多了。就是不知幾個宮女私逃出宮,何以會驚動東雲皇帝?難道說她們三人中有一人身份不一般?
只短瞬之間,南越塵心中已閃過數念。但臉上卻揚了笑道:“果真是你,真沒想到會在這裡再見到你。”說話間他一直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心裡不由讚歎:女裝的她果真是更加靚麗動人,單單只是宮女是委屈她了。
染青斟酌著該如何瞞過去,就是她與秦天策吵鬧翻臉了也知自己逃出宮以及路遇殺手被圍困整整一夜之事不能外揚,尤其是她還是宮妃身份,但若這事情若傳到太后耳中恐怕就不是如此平靜了。想到這層,就知秦天策其實還是對自己留情了,不過先不管他那岔,得把這越塵給應付過去。
此時,旁邊有道目光射過來,轉首去看,是那越塵的家將墨。這兩人可謂是把她灼灼而看,不用說,這個墨也已經認出她來了。
突的從他們身後走出來一名太監,揚手指著染青就大聲喝斥:“哪宮的宮女?這般不懂禮數,見了南紹太子和墨公子還不跪下行禮?”
南紹太子?墨公子?
染青心頭一驚,她是絕然沒有想到這兩個在街頭遇見的人居然是那南紹國的太子與赫赫有名的四公子之首——墨。她曾遊歷在外多年,除去東雲,對其它國家的見聞自當有所知。之前越塵稱自己是南紹商人,看來當時大家都隱瞞了身份。只是他若是皇家太子,那應該不叫越塵,南紹皇室姓南,他應該叫南越塵才是。
此處染青一番思量在外人看來就是呆站在那,那吆喝的太監見狀不由大怒,若非有貴賓在側,真想上前掌這不懂眼色的宮女一巴掌。提高了音量又喝:“還不給太子殿下與墨公子行禮?”染青猛的回過神來,趕緊彎了彎膝蓋,至於那什麼下跪行禮就只當耳邊風了。笑話,她連秦天策都敢嗆上不跪,還跪他們?“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墨公子。”
直起身時正好看到越塵在挑眉,這才想到還沒讓免禮自己就已然起身了。
南越塵倒也不在意,反還覺得這樣的她特別,看著這是見到自己有些傻了呢,連這宮中的禮數都忘了。他環視了一圈周旁的一眾侍衛與太監,淡了聲道:“本太子要問這宮女話,你們先退開一些。”
除了墨,其餘人都有些莫名,不明白這南紹太子為何突然喚住這宮女又還要問話。不過領頭的那太監卻是看到了染青的樣貌,他只是外守的管事,極少到內宮來走動,今兒是領南紹太子來見皇上才走了這遭,故而並不識得青妃娘娘。現如今看了此宮女相貌出眾,心裡以為定然是被南紹太子給瞧中了,也不敢有微詞,向周旁使了眼色就往後退開了些。
南越塵見墨矗立在那沒動,只皺了皺眉就轉頭對染青道:“清然,你沒事就好。今晨我還派家將回去尋人卻不得而終,還以為......”他有意頓了下,失笑著道:“不說這晦氣話了,定是那沐兄武藝高強把你救下了吧。”
染青眨了眨眼,回道:“回太子殿下,您可能認錯人了,奴婢不叫清然。”
南越塵皺起了眉,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覽了個遍,甚至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察覺到她下意識地往後退時立即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這裡已無外人,為何不認我?是怕你私逃出宮的事被別人知道?放心,我既然有心避開了人與你說話,墨也不是外人,就自當會為你保密了。”
染青遲疑地對上他的視線,這個南越塵在京都長街上初一見就有尊貴與神秘氣息,可是至少對他們都還彬彬有禮,可是眼前的他卻隱隱多了分霸氣。是因為身份公開的緣故嗎?或許這樣的他才是本來性情。
按理此時以她性情該笑一下的,但是作為一個奴婢對他朝太子笑不合禮儀,故而仍舊收斂氣息,淡聲道:“太子殿下,您真的認錯人了,娘娘還等著差奴婢辦事,容奴婢告退。”
南越塵微微一怔,沒有想到就是到了私下裡她仍舊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態度,心頭有了惱意,盯視著她半刻後緩緩道:“清然,你是在生氣我對你隱瞞身份一事嗎?之前並非故意,只因太子身份不宜太過宣揚。現在本太子問你一句:如果帶你回南紹國,你可願意?”
自認這般解釋詢問是緩和了語氣,也放低了姿態,軟了話語。且認為她既然是名宮女,得到別國太子的垂青,想必會欣然接受的吧。南紹宮裡那麼大,他會好好安置她,讓她今生無憂。本是隻念想著離開的染青聽他這話怔愣住了,他這是什麼意思?帶她回南紹國?皺起眉抬頭去看他,看進了那灼灼深眸裡。心中一驚,那眼裡的光代表了什麼,她已經不是小女孩,她懂。可是,他們之間不過是一面之緣,怎麼他就......?
心頭一陣慌亂,腦中尋思脫身之法,卻聽墨在旁道:“太子,還請三思。”
南越塵橫了眼墨,不樂意地道:“三思什麼,那東雲皇帝當不至於連宮女也不捨這麼吝嗇吧,晚些我就和他提了這事。”墨欲言又止,依他之見在東雲國內最好還是不要多生枝節,昨日就無端捲入那場殺戮,差點回不來,也是因為這名宮女的緣故,在他心念裡覺得她是個災星,能不惹最好別惹。但太子對她有著濃厚的興趣,這時他再多言恐怕也聽不進。
這是他們二人的計較,可染青哪肯同意,連忙乾咳了聲引來南越塵的注意:“太子殿下,奴婢生在宮裡長在宮裡,從未與殿下相識過,您一定是認錯人了。娘娘還等著奴婢去備膳,當真是不能再耽擱了,懇請太子殿下容奴婢告退,否則娘娘定要責罰奴婢了。”
南越塵不說話了,就默默地看著她,剛才他把話說得這般明瞭她還矢口否認與自己相識,她在圖什麼?心念微轉間他道:“清然,你是不願沒名沒分跟著我回南紹嗎?這樣也好,我即刻帶你去找東雲皇帝賜婚,封你名分稱號,回到南紹你就是我的側太子妃。”
如此當該讓她對自己心動了吧,他不拘泥於她宮女身份,就是對她中意。
可哪料染青聽了此話後心中大驚,剛才她死不認錯,還撂下了狠話,想必已經把他惹得勃然大怒,現在若是越塵跑到他跟前去要求賜婚,呃,她覺得自己連死的心都有了,估計她自己不死,也真要被秦天策給活活掐死了。她覺得此刻很想找個地洞,直接遁地得了,實在是招架不住南越塵這步步逼人的局面。
腦中一熱,也不管了,朝著南越塵與墨的身後揚手而指:“皇上來了!”
南越塵一愣,下意識地迴轉頭去看。染青乘著這間隙,肩膀一矮掙脫了南越塵的手,撒腿就往另一方向跑。所有策略裡,她想了一條最笨的法子,但是這個笨辦法也是考量過的。場上有如此多的人,那群侍衛加宮人太監之類的站得遠也不知這邊發生了何事,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應該不至於也跟著她瘋跑了追。
也是她此刻腦筋短路了,南越塵是習武之人,何時需要沒有形象地跑著追,只需一個輕功就躍到她身邊了。倒是南越塵愣看著自己的手,沒想到她會突然掙脫自己,更沒想到她會不顧一切地跑了,是自己承諾娶她為妃都不能讓她心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