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紹皇宮。
“做的好!”薰香瀰漫中,華謹皇后面露滿意的笑,“肖奈做事倒是乾淨利落,不留痕跡。”
王鼎捋了捋鬍鬚也笑:“是娘娘妙計,如此一來,天下人皆以為那寧染青死於北邙山,死於猛獸爪下,與我南紹豪無干系。”
華謹點點頭,心中卻有些憂慮:“探子回報,說那日塵兒與東雲皇帝在北邙山上相遇,兩方人馬差點大打出手,本宮想著都覺後怕。不過依探子描述,那東雲皇帝似乎大受打擊,希望這個結局對咱南紹有幫助。”
當時情形必定兇險萬分,若塵兒與東雲皇帝為個死人拼的你死我活,真是苦費了她一番安排。到底是她兒子,懂得審時度勢,即便心傷也不至於衝動行事。
傷心只是一時,他是她的兒子,她懂他的心性,定然不會就此因為一個女人而被打倒。現在沒了牽絆,不用多久,他會成為這天下的王。
王鼎忽然走到跟前,壓低聲音道:“娘娘,那個肖奈可以處置掉了。”
華謹眉峰一蹙,“丞相的意思是......”殺了他?
“守住秘密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滅口,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來。否則萬一有天事發,不止太子可能會潘然大怒,就是那東雲也可能以此為藉口,舉兵攻打我南紹。”
華謹渾身一震,思忖片刻點頭道:“丞相說的有理,是本宮婦人之仁了。成大事必有所犧牲,肖奈雖是影門數一數二的好手,也到了他該犧牲的時候了。這事丞相去安排吧。”
“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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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塵馬不停蹄回到懷安,並未直接進太子府,而是去了皇宮。先去了正殿跟皇帝告罪,南紹皇帝非但沒怪罪他的擅自離軍,反而嘉獎了他很多,因為與西涼的不戰而勝之役,就像一股東風而吹,人人都誇太子是“戰神”。
再多的獎賞和榮耀,也暖不了南越塵冰冷的心。從正殿而出,就直奔華鳳宮。
走進宮門,就見華謹皇后坐在正殿首位,一副等待許久的樣子,凝看著他。南越塵無聲站在當下,與她默默對視,不出一言。見他這副模樣,華謹心中有數,嘆了口氣,自個先開口了:“塵兒,你回來了。”
南越塵臉上神色緩下來,上前兩步恭聲道:“母后,兒臣回來晚了,特來告罪。”
華謹聞言鬆了口氣,她就知道塵兒定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不顧家國天下的,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從椅內起身,走下臺階拉起他的手,柔聲道:“回來就好,不用告罪了。如今你可是我們南紹國的戰神了,母后心裡為你高興那。”
南越塵淺笑著細述說了這許多天發生的事,到了那邊境,如何勘探周圍情況,如何發覺對方不對勁,然後退兵的事。
雖然這些其實早有人向華謹彙報過,可是聽著自己兒子再次講來,還是津津有味。從他自信的臉上,可以看到當時面對幾十萬大軍時的從容不迫。她沒有看錯,塵兒有著治國的良才,有著統領天下的豪氣。他日,若是登上王位,定能征戰四方,成為這天下的霸主。
本想留他在宮裡住一晚,可是南越塵卻說久未回府,府裡有許多事要辦,知他心裡還有疙瘩,華謹也沒強留,一直送到門口,方才轉身。沒有看到她心目中舉世無雙的兒子,在一踏出華鳳宮門,身上的寧和氣息瞬間消失,臉上只剩蕭殺之氣。
南越塵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母后抗衡。他除了積聚實力,什麼也做不了,連質問一下“為什麼”的機會都沒有。若不是她,清然又怎會是慘死?
懷中的紅布,貼膚而藏,是他永難忘懷的殤。
一定要忍人所不能忍,成為最強者。他再不願被人擺佈,不管是誰!
進了太子府,揮手遣開恭候多時的一干人等,步伐卻慢慢向那處走去。到了廂房門口,仔細去聞,以前還能聞到某人的氣息,此刻卻因為時間太久,連一點點的人的氣息都沒有了,冷冷清清的,只有寧寂。
門前的那顆冬梅,花開燦爛,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香味。黃色的花骨朵,綠葉襯托著,是那麼的美麗。還記得,她站在這樹下,著了一身黃色的紗裙,就如現在這種花骨朵一般的顏色,與冬梅樹的綠葉相印成一幅畫。他把她畫了下來,她彈琴,他作畫。
畫?那畫呢?
南越塵連忙往書房走去,翻箱倒櫃尋找,終於在箱子最底下,找到了那副畫卷。畫中,她清雅地坐在那,撫著琴,彈的不知名的曲子,把他帶進秋天,跳過冬天,又進入了春天。
不住地回想那曲子是怎樣彈的,他也懂音律,幾乎聽過一遍,就不會忘記,可是現在記憶卻有些模糊,怎麼也想不起來那首曲子的旋律。還好,他還記得那首鳳凰與飛,還記得那個月下,她彈琴,他舞劍,兩人配合無間,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