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沉默半餉,回頭看了看露在斗篷外面的那張蒼白小臉,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不知是睡了過去,還是又昏沉中,這樣的情況怎麼還可能連夜趕路?
像他們常在江湖走的人,就算是露宿野外也是常有的事,因身懷絕技,也不怕什麼猛獸來襲。可現在多了兩個女人,身體嬌弱的程度不在他預計之內。躊躇片刻後還是淡道:“找戶農家借宿吧,肖何你再去打聽打聽此處有什麼大夫,把人給請過來。”
肖何心中懊惱,怎麼跑腿的事都是他去呢?看著身旁肖奈那戲笑的眼神,就很想一拳打過去,可是在頭面前他不敢有半句妄言,只點了頭轉身就走。
借宿的農戶很好找,他們擇近就敲開了村頭的一戶,如此偏遠的地方,往來路過的行人很少,故而鄉情淳樸,農戶們很好客。雖然有些奇怪沈墨為何帶著黑金面具,但見馬車上生病的女眷,立刻就讓出了主房,給他們借住。
可地方有限,一個屋子統共就兩個房間,主房給了女眷後,就再沒多的房間給沈墨幾人住了。沈墨也不計較,只向主人家要了點茶水,就坐在了外廳長凳上,正與肖奈就著水啃乾糧,卻見肖何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沈墨眉眼上挑,看他這臉色明顯是辦事不利,不由心頭泛怒,一掌掃了過去。肖何暗暗叫苦,卻不敢躲閃,只能硬受了那掌,胸前微微灼痛,但也無大礙,知道頭只使了兩分內力。
“屬下無能,找遍了每一戶人家,都沒有一個大夫。我問他們平日裡有個病痛怎麼辦,他們說小病拖上幾天就沒事,自己找些草藥喝喝,大病就會走上幾天路去臨近的大鎮裡面找大夫。”可見這地方有多落後了。
“要走幾天路?”沈墨覺得自己脾氣又要上來了,這裡到底是個什麼破地方?
“說走路要走三到五天,就是騎馬也得一天的行程。”
肖何小心地看了看頭的臉色,心中暗道不會再叫他去那大鎮請大夫吧,這當真是比讓他執行任務還要苦的差事。
此時農家大嬸正好走進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熱情地問:“幾位客官是要找大夫嗎?我們這村子窮,沒有大夫願意來這,但我當家的略懂些藥理,普通的風寒可以看一看,藥也都現成的草藥,不妨給裡頭姑娘試著用用?”剛就見那其中一個姑娘臉色酡紅,看著像是得了風寒在高燒。
沈墨聞言立即客氣地說:“在下先謝過嫂子,幫忙請貴當家的來看看......舍妹,之前她不慎落了水,得了風寒急症。”
很快,農家嫂子就把她當家的給找來了,也翻出了家中存放草藥的藥箱,進了內室為女眷看診。其實說看診,是抬舉這位農家大哥了,他只會從表相來察看,切脈這些都不行。
幾人進屋後,就見染青已經醒了過來,她咬著牙道:“我無礙,先給寒玉醫治吧。”卻一出聲才發覺嗓子啞了,聲音嘶啞難聽,看來這風寒當真是侵襲很快的。她提出這要求的目的就是想觀察下這個懂醫術的農家大哥究竟水平如何,若是醫術精良,那麼勢必得想法子不讓他切脈看診才是。
農家大哥的視線移轉到寒玉身上,可看著那丫頭臉色除了有些蒼白之外,並無異樣,可又昏迷不醒,不由犯難了。幸好染青此時開口解釋:“她的左手受傷了,斷了骨頭剛接上,您幫忙先看看好嗎?”
這回農家大神搶了話頭:“姑娘你可是找對人了,咱農家人要幹活,誰沒個跌打損傷的,故而村子裡的人摔了腳什麼的都是找我當家的來看的。”
農家大哥聽自己媳婦如此自誇,有些微赧不好意思,摸了摸頭憨厚地笑了。
他先去摸了摸寒玉的肩關節,又抬了抬她的眼皮,最後才遲疑地說:“這位姑娘的骨頭已經接上了,手法比我都好,應該是無礙,可能是痛昏了過去吧,喝上一副止疼藥或許有用。”
染青見狀點頭微笑,看來沈墨並沒誑她,真幫寒玉接上了骨頭了。而這農家大哥的架勢,應是略懂皮毛而已,等輪過來為她就診時,心頭也放心不少。
她這一笑,把那農家大哥給愣了一下,他們這村落地處偏僻,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姑娘。沒念過書,也不曉得咋形容,就覺得像仙女一樣。身旁傳來重重的咳嗽聲,才把他驚醒,有些慚愧地回頭看了眼自己媳婦。
染青見狀,輕聲問:“兩位不知如何稱呼?”
還是農家大嫂先開了口道:“姑娘你們是城裡過來的吧,說話文縐縐的,但怪好聽的。我當家的叫阿平,你喊我平嫂就行了。”
染青點了點頭又道:“嗯,平哥平嫂,你們看我是個姑娘家,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實在不宜與平哥太過肢體接觸。自己身子其實心中有數的,因受涼得了風寒,牛哥只需開些草藥於我去了這寒氣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