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青心中一驚,不明白他何意。卻見韓蕭單膝跪地垂首道:“屬下遵旨。”說完就起來轉身要走,染青急忙喊住:“等等,你要去做什麼?”韓蕭頓住腳步去看皇帝臉色,沒料聽到一聲叱喝:“這裡到底誰最大?韓蕭你聽誰的?”
韓蕭心頭一凜:“屬下知罪,等傳訊之後來領罰。”隨後他就快速離開了。
等到不見了韓蕭身影,染青才回過神來這是要去她的鳳染宮處罰那一干宮人,她怒不可竭地瞪著秦天策:“擅闖你的御書房是我一人的錯,何故要牽連其他人?如果你真要罰,那就罰我。”
“你?”秦天策嗤笑,“熬不過韓蕭的二十杖的,而且只有罰在你在乎的那些人身上,才能教你吸取教訓。”
“秦天策!”染青咬牙切齒地怒吼,只聽得那屏風之後傳來一聲異動,似有人摔至了地上,立即聽到一個嬌弱的聲音在惶恐而道:“皇上恕罪。”
染青倏然間彷如被從頭頂澆下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那些怒意煙消雲散。斯人已變,男人心深不見底,她到底還在這爭什麼?轉過身無視屋中的那人,一步一步朝著門檻而走。中途聽到他沉冷著聲在身後質問:“你就這樣走了?不替那些人求情了?”
染青腳步緩了緩,並沒有回頭,沒有看到秦天策眼中閃過異色,他以為她會求饒。
“寒玉本是皇上的人,護住不周的罪名實在是過了,後面的刑罰臣妾懇請皇上免去。至於其他人,她們本是身在這皇宮,皇上剛才也說後宮六院都屬於你,那就也當是你的人,要罰要殺,與我何干?”說完頭也不回地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只聞身後一聲破裂,茶杯砸到了地上。
走出御書房,門前的侍衛們目不斜視,她飄然而過,辨認了下方向,獨自緩緩而走。走沒一會,就聽身後傳來腳步聲,頓住了腳,身後之人跟了上來,一手扶著她的手臂,有些擔憂地輕喚:“娘娘!”
染青側過頭朝她笑了笑,“半夏,你回太醫院吧,本宮的身體自個清楚,不用陪侍問診了。”
半夏回道:“娘娘,您的病還沒好,奴婢扶您回鳳染宮再回太醫院也不遲。”
但她剛上前碰到染青的手肘就被狠狠甩開,染青怒色昭然地喝:“是不是現在本宮說的話一點威信力都沒了?本宮想一個人靜靜都不行嗎?不要再跟來!”放下狠話後就轉身而行,見著路就走,看到轉彎就拐,總算沒有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在跟著。
她確實得要安靜一下,大病一場消耗的不光是她的體力,還有精神。她真的沒有那心力再去管許多事,只想有一刻能夠安安靜靜地走到不是他秦天策的地方。可她說這個皇宮都是他的,哪怕她走得再深再遠也走不出皇宮去。
不知走了多久呼吸有些紊亂,腿腳也痠軟的不行了,只得停下找了處石頭坐下來休息。
心神還有些恍惚,思緒停留在御書房的那刻,秦天策那冷酷的臉盤旋不去。等染青起身要走時才抬頭看路,卻一時怔愣在原地,光禿禿的一片,地上還有著被火燒過的痕跡,蕭條的風景,這不正是我闖過兩次的禁地?
當真是與這地方有不解之緣啊,胡亂走著走著就來了這裡。而且我環看四下,又一次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也罷,反正也是要找地方靜心,此處倒是沒有人會來。
沿著那焦黑的地面緩緩走著,心想那些金蛇應該不會再出來吧。蛇喜草叢,極少會在光天化日的空地裡遊爬,這個常識她是有的,只需避開著那林地就行了。
突的眼前有個極快的灰色一晃而過,染青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卻耳朵敏銳地聽到動靜目光隨了過去,仔細一看不由大驚,那不是小灰灰越影嗎?我病了一大場,糊里糊塗都把它給忘了,估計這幾天我重病宮中也無人來料理它。沒想它竟然又跑回來這地方來,這小東西當真是不吃教訓,上回生死一線是我冒險救了它,還一把火把這裡給燒了釀成大禍,如今它居然又跑來了。
嘆了口氣,既然救了它一回,也不可能就此放置不管。只得跟了上去,只是今日染青體力不繼,很快就追丟了越影蹤跡,而她進了樹林。那場大火應當是將這林子燒了一半後就被澆滅了,所以這殘林還是有濃密叢草之地。
染青揚聲而喚越影的名字,本想對這狗也沒怎麼訓練,並不會有什麼用,卻沒想在她幾聲喚後居然越影如箭一般衝跑了回來,並且一個蹤躍朝她身前跳來,是要跳進她懷中。可染青還病著,哪裡吃得消它這撞力,不但沒抱住它還反而被撞得後退了幾步,幸而身後有棵樹靠著,否則非得摔跌在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