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習武之人還能超越人的極限,會不覺飢餓?
卻聽紫狼神情甚是高傲地說:“這種東西能吃?”
染青不由氣結,敢情這人還是因為挑食才不吃這面的啊,也不多廢話了,直接埋頭繼續吃麵。他餓不餓跟她沒關係,由著他去,反正他是什麼紫風堂的人,外面一呼喝,山珍海味都送過來了。
眼見自己碗要見底了,又聽不確定的聲音在問:“真這麼好吃?”
眼都沒抬,咕噥了一句:“自己嚐嚐不就知道了?”
過了一會,終於聽到對面有吸面的聲音起,染青不由唇角勾起。這紫狼彆扭的性子,有時候還挺可愛的嘛。
她自己的肚腹有限,一大碗已經是極致,肯定是包不下他那碗了。可是他若不吃,晚點店家妻子出來收碗,肯定心裡要不痛快,浪費了別人一番好意。
所以,就算白水清湯麵,她也吸得聲音倍響,吃得特別香,真像是難得的美味。
其實有時候吃東西,吃的是氣氛,人總有一個通病,看著別人吃的香,就覺得那食物定是美食,吃著吃著,也就覺得味道不錯了。
最後喝了一口清湯,才放下碗,抬頭看對面男人。
有些愣住,沒想到紫狼看著*魅狂傲不拘的性格,這吃東西倒是文雅,吸面的聲音很輕,他總會把麵條卷在筷子上,然後輕輕一吸,慢慢咀嚼。
江湖人士吃東西都這般文縐縐的嗎?
察覺到她的視線,紫狼抬眸看過來,眼睛裡有流波轉動,看著像寶石在閃亮。
她微微一笑,“還不錯吧。”
他點點頭,繼續埋頭,雖然他的臉色正常,但染青覺得其實這男人羞赧了,否則怎麼會躲開她的眼光。
晚些時候,店家夫婦一個來收碗,一個抱來一床床鋪和被子。女主人看到空了的碗,眸中有著笑意,她幫著他們二人把桌子拼湊在一起,當作木板床,然後鋪上床墊,這才與東家回屋休眠。
這是一戶好心又好客的店家,染青感嘆。
只是看了眼那桌子上的床鋪和被子,微微赧然。也不能怪店家,他們裝束都是男子打扮,且之前她也聲稱是兄弟了,故而也就抱來一床被子,想著兄弟倆擠上一夜,還能暖和些。
一下子靜默下來,染青站在屋子正中,尷尬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卻見紫狼走到另一頭,拉了張椅子靠牆而坐,沉了聲音道:“你睡吧。”說完半闔上了眼。
染青一怔,他這是......行君子之風?
見他沒有再睜眼,看看天色已晚,也不再忸怩作態,抬步就往那鋪好的桌子走去。解去了外衫,想了想,馬甲還是穿著,鑽進被鋪,就合上了眼睛。
本以為這樣硬的桌子,被鋪還有著點因為潮溼而引起的黴味,定是不容易睡著的。哪知閉上眼,睏倦就席捲而來,沒過一會就入了夢。
如夢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她為何如此相信那紫狼的為人?
夜半的時候,有段時間是半夢半醒的,朦朧中似乎看到一抹紫色在眼前晃動,心頭微驚,剛想振奮起精神,卻覺又一襲的睏倦輕壓過來,瞬間又沒了意識。
只覺被鋪雖然單薄,倒也暖和,暖意陣陣的傳遍全身。
紫狼沉目看著懷裡的人,嘴唇輕輕蠕動,吸著口中的唾沫,原本稚嫩的臉,因為這半年多的在外漂游,已經成熟了幾分,眼皮盒上關注了那雙精靈般動人的眼。
他又豈是薄待自己的人,雖然他有武功,夜裡涼氣進來,也不覺寒冷,可是坐在那坐一夜,不是他會幹的事。君子之名,留待他人,溫香暖玉可抱,何樂不為?
見她有甦醒跡象,用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睡穴,於是立刻她的頭又歪倒一側,酣然入夢去了。一個人睡著了,睡容一般都很純淨,彷彿沒有遇見世上任何塵埃。
......
一夜好夢,染青醒來,著實伸了個大懶腰,忽覺什麼不妥,朝紫狼坐的位置看去,那裡空空如也,環視四周一圈,這屋子裡也無人聲。
她從桌子上連忙爬起來,穿上外衫,這灰色的夾襖長袍因為浸過水,此時已經是皺巴巴的了,但也無奈,她的衣物都在馬車上,就算要換也是要到了吳城與娘和香兒會合後再換。
覺得有些羞愧,店家做生意的桌子被她睡在身下,她還起的這般晚,定是誤了店家開茶棚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