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明重複一遍,“怎麼死的?”
“餓、餓死的。”馬玉貴答這句的時候,明顯不對,方玉明也是老油條了,哪能看不出來?
當下也不忙著問,讓兩個兄弟再給他厲害的瞧瞧。
立時,那被燒得紅紅的烙鐵就來了。
馬玉貴瞳孔一縮, 嚇得都尿了褲子,急忙道:“我說!我說!”
方玉明兇道:“快說,一五一十的老老實實全交代出來!但凡再有隱瞞撒謊胡說,信不信把你烙成肉餅!”
馬玉貴身上痛得不行,骨頭都軟了,對那烙鐵更是深深的懼意。
自然是老老實實的招了起來。
“我們逃荒出來,一路上沒吃的, 帶出來的那點乾糧都被我搶了吃了,爹孃就先後餓死了,三郎四郎和五丫兩個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知道被誰給弄走了,就沒再找見,大哥和二哥跟別人搶吃的卻被別人打死了。
後來好不容易進了匯陽府,不想匯陽府也還是沒盼到吃的,大嫂二嫂還有大郎二郎也累死餓死了,我、我實在是撐不住,見他們死了,就、就把他們吃、吃了,這才活著,一路走到了這裡。”
他招得乾乾巴巴的,但半真半假, 事實卻是:爹孃是一早就餓死的沒錯,大哥二哥也是搶吃的被打死了不錯, 三丫四郎五郎卻是他跟幾個之前一起玩的混子合計好的給弄出去偷偷的吃了, 這才有力氣走出雲州。
然後,他們幾個把大嫂二嫂給糟蹋了,再然後,加上大郎和二郎, 都被他們給吃了,那肉的滋味,可真好啊。
所以後來啊,有吃的他也不想吃了,把幾個混子也都給一起吃了。
進城之前經過一個村落,他還趁黑摸了進去,偷進了村尾一個寡婦家,把那寡婦也給吃了,拿走了她的錢財,這才有錢進了府城。
本來準備去賭坊玩玩的,幾個月沒玩了,手癢得很,但沒想到,那狗眼看人低的雜碎,竟然不准他進去!
他就該把那雜碎一口一口的吃掉的!可惜,這些討厭的衙差,沒給他機會。
馬玉貴下意識的捲了捲舌頭,餘光掃著這些穿著公服的人,猩紅的眼睛似乎也更紅了些。
但就這樣子,都把眾人給唬住了, 聽著那些半真半假的話,還真都全信了。
沒別的,就能做出把親人的屍體吃掉這種事,這人就真的是……
所以眾人哪能想到更多的他沒有說出來的更令人惡寒的真相呢?
馬氏紅著眼衝進來,對著他就是一口呸,“馬玉貴!你咋這麼狠呢!爹孃這輩子沒少為你操心,家裡都這狀況了,你咋還不改好?有乾糧你不留給爹孃吃,還都自己搶吃,叫爹孃餓死不說,你竟還把大郎他們給吃了?你還是不是人吶!你就是個畜生!畜生!”
馬玉貴反駁道:“我就是不搶吃的,就那點吃的,爹孃也活不下去!大嫂他們都死了,我吃了又咋了?我要是不吃,我也得餓死!”
“啊啊啊!”馬氏氣不過,上手就對著他一通亂打亂撓,發洩著心痛的憤怒和痛。
也沒人攔她,實在是,這事聽著他們都聽不下去。
馬玉貴被捆著,也沒法躲沒法還手,只能受著,不過這點痛,比起用刑,壓根不算什麼,他還有勁說話呢。
他說:“你現在打我還有啥用?打死我他們也活不了!不但不能打我,你還得讓我活著,咱們馬家現在可就我一人了,我得活著,給咱老馬家傳宗接代延續血脈啊,要我也死了,那咱老馬家就斷子絕孫了,咱爹孃在天之靈,死都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