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柳二爺便常往繡房街去,每每都能看到那賣花的小姑娘,還曾親自去買過她的花,和她說過話,一來二去的,柳二爺對這姑娘心生喜歡,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只可惜,柳二爺家中有不納妾的傳統,柳二爺即便再喜歡這姑娘,也不敢將她帶回府中,博得姑娘芳心後,便將人安置在了一處宅子裡,從此,這姑娘就成了柳二爺你的外室。
可惜,這姑娘並不知道柳二爺已經有妻室,對你的話深信不疑,你騙她只是暫且將她安置在外面,只待說服了家中長輩,便娶她回家,所以啊,她就滿心歡喜的只等著你有朝一日娶她回家。
可等啊等啊,沒等到你娶她回家,反而先等來了她懷了身孕,她怕啊,若是在孩子生下來之前,她不能被你娶回家,那麼這孩子不就是外室子?沒名沒分的私生子?所以催促著你快快娶她回家。
但你怎麼敢呢?不但不敢,你這會兒連納她回家的心思都不敢有,只因這時候你府裡的妻子也被診出了身孕,全家大喜不已,你也歡喜不已,又怎麼敢讓妻子發現外頭的外室呢?
偏好生不巧,這姑娘久不見你再來,心生疑竇,跑出了門去,便正好在街上看到了你,她偷偷拉著人打聽,得知了你的身份,同時,也知道了你早已娶妻,且妻子也剛剛傳出喜訊!
她承受不住被欺騙的打擊,動了胎氣,小產了,你去看她,卻還在滿嘴謊言的糊弄於她,她忍不住,將你的謊言揭穿,質問你為何騙她,鬧著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更要到府上去討一個公道。
你嚇壞了,生怕她真做出這樣的事來鬧得人盡皆知,讓世人知道所謂的痴情種柳二爺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而已!是以,讓人將她看管了起來。
這小院的婆子和丫鬟都是你從外頭買回來的,並不是侯府的下人,那婆子見姑娘每日以淚洗面,實在是可憐,一時不落忍,便悄悄的放走了她。
她一得了自由,便一心只想著往侯府來,要討一個公道,她只想問你,為什麼要騙她呢。
可惜,她又怎麼知道,這些高門大戶為了名聲,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呢?
她被人請進了侯府,從此啊,就再沒有出現了。”
況春蓉已然淚如雨下,語帶哽咽,冷冰冰的盯著臉色慘白的柳二爺,幽幽道:“柳二爺,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我知道,她啊,她就趴在你的肩上,腦袋上頂著一個血窟窿,正對著你的耳邊無助的說著‘好疼,我的頭好疼,救我,救救我’呢。”
柳二爺終於撐不住,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額上滿是汗,“你是誰,你是誰。”
況春蓉冷冷道:“我叫況春蓉,春荷便是我親姐姐,你們將她殺害,一床草蓆裹了將她埋了,這麼多年,難道午夜夢迴不會覺得於心有愧嗎?所以,你們的兒子丟了,都是你們的報應!報應啊!”
她說著不由又埋怨的看了徐茵茵一眼,“若不是郡主,若不是郡主多管閒事,早晚有一天,你們會嚐到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親手殺害的滋味的——”
徐茵茵不免又嘆了一口氣,那春荷的確無辜枉死,但況春蓉如此做,也是太過狠毒,這要毛蛋如何面對?
人都說女人狠起來無法想象,她也是佩服這況春蓉。
為了替姐姐報仇,她選了最難走的一條路,且偏偏,若真叫她成了的話,就是最狠的結果,保管讓仇人痛不欲生。
徐茵茵扭頭看向怔忡的老夫人,接過話頭道:“當年那春荷一路進侯府來,那個婆子不放心一直在後面跟著呢,況春蓉便是從這個婆子嘴裡得知了真相,是以,一直在謀劃著替姐姐報仇,可惜,她人單力薄,如何跟侯府抗衡?所以一直藏在暗處,找尋合適的機會。
終於,那一年的上元節,讓她找到了機會,侯府眾小輩出門逛燈會,卻發生了亂子,貴府小公子被人流衝散,身邊只剩一個奶嬤嬤護著,況春蓉同這喬二福一直在暗中跟著的,看準這機會,就將小公子給抱走了。
為了躲過侯府的追尋,兩人帶著小公子一路不停地逃往了雲州,仍不敢大意,為了心裡的復仇大計,況春蓉遂認識了耍雜技謀生的黃有銀,同其結為了夫妻,帶著兒子跟他一起回到了黃有銀的家,就此隱藏了起來。
孩子年幼,受過驚嚇,早就記不得事了,況春蓉且對他呵護備至,沒用多久,這孩子便一心以為自己就是她的親兒子了——
後來雲州大旱,為了求一條活路,雲州百姓皆逃荒出來,機緣巧合之下,他們母子二人同我們徐家落戶在一個村子,我們便是如此認識的。
去年冬,我宜陽府,況春蓉找到我,請求我上京的時候帶著他們母子二人一起上京,聲稱是為了孩子能有個好前程,我當即便暗暗覺察,遂讓人多注意了她幾分,這便發現了來找她的喬二福,從而得知了其中有蹊蹺,於是將計就計應了她,帶了他們母子進京,我起先並沒有聯想到毛蛋會是你們府中丟失的孩子,是那日撞見柳二爺喝醉,突然覺得毛蛋跟柳二爺有些相像,這才起了懷疑,從而找上了他們二人,問出了前因後果來——
況春蓉待毛蛋猶如親生,待他懂事後,就將仇恨灌輸給了他,告訴他京城有他的殺父仇人,不但殺了他的父親,還搶了他的一切,對他們母子趕盡殺絕,讓他要努力,要上進,終有一天,進京去,找到機會,手刃仇人,替父報仇,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作孽,作孽啊.”聽到這些,老夫人忍不住直哆嗦,不敢想.不敢想,若是沒有郡主,真到了那一天,會是怎樣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