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盤蛇嶺的山麓上,粉紅色的櫻花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再度盛開,那一抹漫山遍野的紅,將這座荒山野嶺披上了一襲粉色的新裝,由一名樸素村婦化作了那剛剛踏上了婚禮殿堂的嬌豔新娘,美麗動人。
蜿蜒曲折的小徑旁的,一處黑暗悠長的深淵彷彿一張惡魔的大口,似要將世間萬物全部吞噬。
然而此刻卻有一名身穿麻布衣的少年出現在了這黑暗的深淵之內,既不下降,也不上浮,而是靜止在了半空之中,神異非凡。他胸前上一個有著一個恐怖的傷口,此刻早已經停止了流血,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緩慢的癒合著,而那原本破碎不堪的心臟,也在一些五彩小石子的幫助下再次粘合在了一起,隨著脈搏的跳動,再次散發出了勃勃生機。
這位麻衣少年正是當時被虎妖刺破心臟又一尾甩落懸崖的唐宵。只見他此刻他雙目緊閉,臉上不斷抽搐著的面部神經配上那副緊咬的牙關,任何一個人看到後都會猜到,他此刻正陷入了一場恐怖的噩夢中。
夢裡,原本那片流淌著的金色海洋和遊蕩著漫天星辰的天幕蒼穹此刻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只剩下無盡虛無的黑暗深淵。
隨著識海中不斷傳出來的痛楚,在他那該死的敏銳五感下十倍百倍的被放大,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雖然是夢境,但這真真實實的疼痛感,甚至讓他感到了深深的恐懼:這裡是真正的地獄!
識海中獸皮卷軸依然在不斷的旋轉著,但旋轉的速度卻是越來越慢,能夠叢外界吸收的東西也就變得越來越少。
在這樣不斷的演化中,唐宵的識海中已經赫然形成了一片新的天地,奔騰的金色海洋在識海的下方流淌,識海上方則化作了黑色的蒼穹,蒼穹幕布上是忽明忽暗的漫天星辰。
忽然間,一顆流星在黑夜中晃了晃,而後託著長長的尾巴,朝著海洋深處墜落而去,當流星被金色海洋所徹底淹沒後,那令唐宵感到恐懼的疼痛感,竟似乎減輕了一分。
早已被疼痛折磨得不似人形的唐宵,卻抱著深深的懷疑,“定然是劇痛讓自己產生了錯覺,我是終於要死了嗎?也好,終於能夠解脫了!”
似是為了驗證唐宵的疑問,天空中又是有一顆流星無聲落下,果真,疼痛感再度減輕了一絲。
終於,唐宵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而後開始瘋狂的搖晃起腦袋,哪怕這脖子折斷了也在所不惜,死亡不正是他現在最為期待的事情嗎?
那滿天星辰似是聽到了唐宵的祈禱,微微閃耀的光輝中,似乎透出了絲絲憐憫的感情,而後它們也隨著搖晃起來,彷彿在極力的掙脫這蒼穹的束縛,想要投入大海的懷抱,終於,一場龐大無比的流星雨驟然形成。
隨著星辰紛紛墜入深海,識海中的卷軸終於停止了轉動。而金色的海洋也不在奔騰流淌,平靜得猶如西子湖的湖水。
終於,隨著星辰的消散,疼痛也戛然而止。那個恐怖的噩夢,也終於到了夢醒時分。
唐宵豁然間睜開了雙目,眼前不再是夢境,而是真真實實的現實世界。而且赫然便是此前遭遇到黑豹的那塊空地,然而回首望去,周圍卻是空無一人。
唐宵仔細的環顧四周,崎嶇的山路已經完全變了樣,原本是向左拐的通道,此刻卻是拐向了右邊。
原本秀麗的山石,此刻殘垣斷壁四處可見,彷彿在不久前經歷了一場浩大的動盪,以致山石全都被摧毀。
唐宵伸出右手,撫摸著左側的胸膛,感受著這澎湃的心跳聲,記憶中的傷口也不翼而飛,連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然而那麻衣上依然殘留著的大洞,卻在訴說著當時那一場戰鬥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