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夜沉沉如水。
山澗裡一塊不算大的空地上此時已擠滿了人,四把安靜燃燒著的火把分立四方,昏暗的光亮讓人勉強看得見親人的面容,眾人一家為單位,相互依偎著,沉沉睡去。
疲憊不堪的唐宵,此刻又做起了那個奇怪的夢。
在這個夢境裡,即便是夜幕降臨,大街上也依然車水馬龍,行人在石板拼接得規規整整的人行道上摩肩接踵穿行不絕,道路兩旁林立著的七彩霓虹燈,彷彿沒有盡頭般一直延伸到遠方,寬闊的車道上,人們坐在一個個盒子似的車子裡穿流不息,在夢裡,男人們均是留著清爽的短髮,女人們各式各樣的服飾絢爛不已,高高的鞋跟,撞擊在石塊上,不斷的發出叮叮的聲響。
唐宵憑著那越來越模糊的記憶,老馬識途般的不斷往前方走去,穿過了一個個小巷和弄堂。
賣水果的小販在路邊大聲的吆喝,煎著糖油果子的熟悉面孔對著唐宵點頭微笑。
拐角處立著一塊大大的閃著燈火的廣告牌,順著廣告牌再穿過一個漆黑的樓道。
終於來到了記憶中那棟高樓大廈環繞著的矮小樓房。
矮屋前方一個穿著白色碎花小洋裙的女子,容顏秀麗,長髮披肩,笑意盈盈的站立著。
在見到唐宵的那一刻,緩緩張開了雙手。
這一刻,唐宵眼中的淚水滑落,寂寥而無聲,如乳燕投林,飛速的像前方奔去,想要緊緊將這個魂牽夢縈的身影抱入懷中,牽起她那雙潔白如蔥段的手。
可是,一陣轟鳴聲響起,一個白色的車子又一次將畫面徹底擊碎。
唐宵帶著憤恨猛然驚醒,卻感覺臉上佈滿了黏糊糊的液體,不知是睡夢中留下的淚水還是其他,旋即抬頭望去。
“啊!”
淒厲的尖叫聲從唐宵口中傳出。
眼簾中,一個漆黑的野獸頭顱出現在了唐宵的頭頂上方,兩隻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在漆黑的夜裡發出幽幽的綠光,口水順著兩根長長獠牙不斷的滑落。
唐宵頓時嚇得尿都出來了,趕緊翻身而逃。
可是哪裡快的過這山林中的猛獸,只見野獸已經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唐宵的脖頸咬來。
唐宵本能的伸出顫抖著的雙手去擋,心道:“完了,完了,這次恐怕又要到哪裡去了?”
“嗆!”
一聲清脆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唐宵只覺得眼角餘光處有一陣銀光傾瀉而下。
緊接著一股帶著腥臭味的還留著許溫熱的液體噴灑到了唐宵整個手臂和臉上,黏黏糊糊的觸感讓唐宵感覺很是不舒服。
意料之中的疼痛感並沒有出現,反而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唐宵緩緩移開擋住的雙手看去,原本的兇獸此時卻已經是身首異處,一個碩大的黑色頭顱掉落到了唐宵的腳邊。
看其外形赫然便是一顆黑豹的頭顱,勃頸處鮮血還潺潺而流。
黑豹的身軀很是龐大,足有普通的黑豹大小的兩倍有餘。
石塊之上,石高遠雄壯的身軀持刀而立,手臂上結虯的肌肉在火光的映照下,好像鋼鐵澆鑄而成一般,力量感十足。
“可惜是頭小黑貓,肉又酸又硬,要是頭大野豬豈不美?”
石高遠收起長刀,刀鋒上居然滴血不染,鋒利非凡,搖搖頭對來襲的是黑豹而不是野豬而感到惋惜。
唐宵趕緊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想知道這是不是又是一場噩夢,但胳膊上傳來的疼痛和那溼了一片的襖褲,讓他知道,自己似乎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而不遠處正在熟睡的人群也被這邊的動靜驚醒,紛紛靠了過來。
“老頭子快看啊,好大一頭豹子”
“這野獸怕是成了精吧?怎麼能長成如此模樣。”
“大家小心啊,這盤蛇嶺山中野獸真是不能以常理對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