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正在那裡瞧著他。數十柄引滿待發的長弓硬箭,正對準了他的頭。冒頓得意地獰笑著,輕輕勾著手指,蘇武知道他只要稍有遲疑,他的頭就要變成刺蝟。他只有苦笑著走了上去。他的身子剛露出一半,腰後的“京門”、“志室”兩處大穴,就已被牡丹汗的纖纖玉指點了。然後是雁翎公主、傅介子、尉屠歸、軍須靡……現在,牡丹汗斜斜倚在冒頓懷裡,笑得真甜。蘇武、雁翎公主、尉屠歸、軍須靡、傅介子五個人一排倚在牆上,連手指都動彈不得,心裡更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們竟在最接近自由的時候,落入了別人手裡。
他們竟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失敗了。雁翎公主想哭,但卻無淚。牡丹汗瞧著他們甜笑道:“想不到吧,無所不能的蘇武,終於還是算錯了一步。”
蘇武嘆道:“我的確早該想到的,若非有你帶路,冒頓本就不會找著我們,你將我們送到冒頓手上,非但可以借刀殺人,還可以此向冒頓買好。”
牡丹汗銀鈴般笑道:“你現在才想到這點,真的已經太遲了。”
冒頓捋須大笑道:“你們如今總己該知道,本王所說的好助手,就是她,她一個人豈非已比十個吐火羅加起來都要好得多。”
尉屠歸苦笑道:“她的確是我平生所見到的最厲害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若是再多兩個,天下的男人只怕都得自殺了。”
牡丹汗笑道:“過獎過獎。”
軍須靡厲聲道:“很好,我很佩服你,但你怎會在那花神祠中,我卻實在不懂。”
牡丹汗笑道:“別人都說蘇武要被火燒死了,但我卻不信,我知道蘇武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於是,我又想,我若是蘇武,我該往哪條路逃呢?……這自然只有一條路,所以,我就到了那裡,果然瞧見了你們。”
尉屠歸嘆道:“蘇武瞧透了別人的心,但你卻瞧透了蘇武的心,看來,蘇武還不如你。”
雁翎公主突然冷笑道,“蘇武並不是不如她,只不過蘇武的心沒有她這麼黑,也沒有她那忘恩負義,卑鄙無恥。”
尉屠歸嘆道:“我早就說過,蘇武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了。”
冒頓拊掌笑道:“此點你們與本王看法相同。”
軍須靡大聲道:“你既瞧見了我們,為何不令人動手?”
牡丹汗柔聲道:“你這假扮烏孫王的崑崙奴,該揭下你的麵皮了吧。”
冒頓道:“怪不得他的武功這麼高,對他沒深想,原來假冒烏孫王的是大名鼎鼎的崑崙奴,可喜可賀,群雄都到齊了。”
牡丹嘆道:“只因我們太注意蘇武了,所以才識破不了他們的陰謀。”
冒頓忽然大笑起來:“哈哈,蘇武,原來你的伏兵就是假冒的烏孫王啊。”
蘇武輕笑一下,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冒頓大笑,連說好。
牡丹汗悠悠道:“現在我來回答你的疑問,我那時若喚人動手,非但未必能擒得住你們,說不定反而會被你們乘機衝出去……你們的腦袋雖不大十分管用,但武功卻到底還是不錯的呀。”
崑崙奴恨聲道:“所以,你就裝成重傷的模樣?”
牡丹汗笑道:“是呀,我也是吃了不少苦才能騙到你們的呀,我非但自己點了自己的穴道,而且還打了自己兩拳……打得還真的很疼哩。”
崑崙奴大聲道:“你怎知不會被我們瞧破你並未真的身受重傷?”
牡丹汗咯咯笑道:“你們都是君子,自然不會來檢查一個女孩子的身子,何況,那時天又黑得很,我的臉又真的很蒼白……”
雁翎咬牙道:“你怎知我們定會救你?”
牡丹汗嬌笑道:“你們非但是君子,也是好人,正如崑崙奴所說,他絕不會眼瞧著一個重傷垂死的女子不救的,是麼?”
蘇武嘆道:“那時我閉口不言,就是生怕你另有詭計,但你實在裝得太像了……你若一直求我救你,我反會懷疑,但你卻一見面就要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