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兵相接,兵乓作響,磨刀霍霍間有火花迸出。姬凌生揮刀與衝來的第一個人硬撼了一記,甩了甩髮麻的左手,把柴刀遞到右手,動作略有生疏但勝在迅捷。賊人因為那一刀手還在僵直中,心中訝異姬凌生的力氣,卻沒想到姬凌生反應如此迅速,一瞬間的空檔被姬凌生抓個正著,姬凌生一刀劈在賊人的肩胛上,鮮血隨刀過而出,卻不致命,賊人吃痛重傷,倒在一旁。
剩餘五個山賊沒想到姬凌生如此剽悍,上來就解決一人,不再輕舉妄動,分散開來將姬凌生團團圍住,準備下一次進攻一鼓作氣將他拿下。
姬凌生靈根不生,修煉艱難,但一些軍伍中的打鬥技巧在姬長峰的要求還是學了個半桶水,姬長峰何許人也,姬凌生雖學藝不精但也比這些遊兵散勇的山賊強上一些。姬家男兒向來體型比常人高大兩分,姬凌生直腰時比這群賊寇還平均高出半個頭,氣力更是不輸於人,至於招數反面,從小打架鬧事的姬凌生也會點野路子的。
姬凌生被圍在中間,表面飛揚跋扈內心卻有些焦急,左手因為剛剛的大力,現在儘管還能揮動,現在有點使不上勁,估計好一會都握不穩刀,而敵人還有五個,情況顯得不容樂觀。
姬凌生抬起微微顫抖的左手,五個山賊肅然一驚,各自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姬凌生。姬凌生把手指放到嘴裡,如每次出家頑遊離去時一樣用力提氣,吹出一個響亮的哨子。
一個山賊突然叫道:“不好,他在叫援兵!”,其他賊人頓時慌亂了起來,眼前的嬌媚姑娘固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可也得有命去享才行,卻沒一人想到先下手為強,那個大鬍子當頭目果然是有原因的,好在過了許久,並沒有什麼可疑反應。
一夥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援兵呢?姬凌生重重呼了口氣,有些惱怒,緊了緊手中的鋼刀,陰沉的臉看向面前的山賊。
山賊良久還是沒見到莫須有的援兵,“還想騙我們!荒山野嶺哪來的人。”方才慌張出言的那人發現自己判斷失誤,於是重新辯解道,剩餘四人信以為真,都同意了他的說法,獰笑著又圍了上去。
不知誰大叫一聲,開啟了戰端,姬凌生單打獨鬥還行,但面對五個壯漢就疲於應付了,一番廝殺下來背上已經添了兩道口子,做工精巧細緻的名貴袍子碎成布條,鮮血隨之染紅了背。
白月見到姬凌生負傷,一顆原本就懸在天上的心被更是烈風颳得生疼,雙手緊緊捂住嘴唇,一雙秀美的妙目化作雨做雲,淚雨滂沱。
柳若兮呆呆的站著,抿著嘴看那血雨紛飛,她見過不少修士之間的廝殺,以一招滅敵和旗鼓相當居多,眼前的打鬥不如那般聲勢浩大,但卻觸目驚心,血跡淋漓。這群人打鬥並不高明,以狠字見著,刀刀劈往要害,這種見縫插針的打法乃是真正的狹路相逢勇者勝。
柳若兮看著浴血奮戰的姬凌生,似乎忘記了出手,等反應過來,姬凌生手腳上又捱了兩刀,抬起手準備出招,腦海卻又想起姬凌生毫不猶豫的賣了自己,肝火大盛,放下芊芊玉手,看來打定主意決定見死才救。
而姬凌生已經全然忘了外界,全身心的投入廝殺,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思上的貼身搏鬥,在思嶽欺負欺負同齡人,但也不會動真格,那些王公子第見血都算件不小的麻煩事,討厭麻煩的姬凌生一向都點到為止的打個半死就行。
可這次不一樣,面對這幫已經殺紅了眼的悍匪,稍不留神就是人頭落地,但這種生死境地卻讓姬凌生恐懼死亡的同時又酣暢淋漓,像是姬家人隱藏的好戰因子又出來作祟。
姬凌生反手持刀擋住右邊的攻擊,左邊卻衝出一人,來人也不擺花哨的動作,對著姬凌生脖子一刀砍下,左邊正是姬凌生的空檔,右手與人對峙著也無法移動,姬凌生一咬牙,抬起左手迎上去,一刀入骨,姬凌生甚至能聽到刀刃在骨頭中摩擦的刺耳聲音。
這刀竟未斬斷姬凌生的左手,那賊人明顯一愣,姬凌生右手騰出空來,強忍著左手小臂上傳來的錐心刺痛,右手橫拉,在賊人雙腿上劃過,深可見骨,那賊人掉到一邊去,不停哀嚎卻是再也站不起來。
解決這人加上剛剛在纏鬥中用刀背敲暈的一人,以及還未建功就身退的大鬍子和那個身先士卒挨刀的好漢,現在場中除了姬凌生還剩下三個山賊。姬凌生緊咬牙齒,太陽穴突突直跳,剛剛那一刀確實不輕,身上全是刀傷,但都還在皮肉範圍內,但這入骨的傷已經讓他左手無法動彈,應該是不敢動彈。
這一刀卻把姬凌生從戰鬥的熱誠中痛醒,剛剛太過拼命都忘記這有個修士了,姬凌生神志清明過來,疼痛卻一股腦衝了上來,姬凌生呲牙咧嘴的看了柳若兮一眼,柳若兮看著場面冷卻下來,姬凌生朝自己望來,勉強看出來那是個可厭的笑容,柳若兮撇撇嘴,似在可惜姬凌生沒死個乾淨,白月看見姬凌生還笑得出來,慢慢把心放回原來的位置。
初步斷定柳若兮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姬凌生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拼得有點虧,但毫無疑問打得是極為舒爽的,自己也沒有了性命之憂,而且感覺受傷的地方有股暖流劃過,傷口沒有惡化的趨勢,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結果無外是好的,姬凌生看著剩下的三個人,露出嘲弄的笑。
姬凌生越戰越勇,可一干山賊卻是越打越心驚,這小子會受傷流血但就是不死啊,七個兄弟現在還能站著的可就只剩他們三個了,此刻三人心中極為後悔跟著大當家來幹這一票,現在看見姬凌生的恐怖笑容就是閻羅在笑著對自己招手一樣,雖說還沒見過這進可談笑風生,退可持刀砍人的富家公子殺過人。
姬凌生手裡提著滴血的柴刀,緩緩朝山賊們走了過去,三個賊人站住腳跟,準備放手一搏。樹林中傳來一陣沙沙聲,動靜不小,有東西往這邊急速趕來,山賊聽著這聲音像聽見了仙音嫋嫋,滿臉喜色,姬凌生眉頭緊鎖,手中柴刀悄然握緊,鮮血滴落得更加清脆。
這一場可是快哉至極啊。
急促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敲在眾人的心上,姬凌生看了眼安之若素的柳若兮,隨即也放下心來。
倒是三個孤零零站著的悲涼山賊和雙腿受傷倒在一旁的同伴對這聲音滿懷期望,似乎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至於肩上受傷的那人早疼暈了過去。聲音逐漸變大,山賊們已經喜上眉梢,確信是如自己猜想的那般。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此時最符合三個山賊的心情,三人慾哭無淚的看著一道黑色影子如風一般從樹林裡衝出,黑風打著響鼻隨意掃了剛經歷了大喜大悲的三人一眼,對於躺著地上的那個賊子卻是看都沒看。前蹄在鬆軟帶有血跡的草地踩了踩,覺得軟硬適中,踩著舒服,於是歡快的在草坪上遛起彎來了,渾然沒看見姬凌生鐵青的臉色。
在場眾人才反應過來,剛剛姬凌生吹的那個哨子不是呼叫援兵,而是呼喚這匹黑馬,七個山賊除了貼身刀刃,沒有其他武器,這黑馬又生得高大,四肢有力,假如姬凌生騎在馬上,倚仗快速靈活,來去如風的優勢,局勢甚至可能會變成一邊倒。
“老子在這浴血奮戰!你他孃的跑到哪頭小母馬身上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