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順酒樓,距離皇城並不遠。
當然,這個不遠,也是相對而言。
畢竟宮門外便是朱雀大街,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天街上做生意?
別說做什麼生意了,大小官員非經旨意,連在朱雀大街上騎馬都不敢。
也就是朝廷重臣,九卿之上的官員可以坐轎到宮門。其餘不夠分量的官員,只能步行。
所以從宮門值房到東順酒樓,可得走一段路了。
賈雨村擔任了一年多的金陵知府,入京述職,他又是一個肯鑽營的,自然懂得這裡面的七七八八。
現如今京中的風雲人物,不是什麼順天府尹,也不是什麼王爺將軍,而是有著“淨街虎”美譽的林昭。
一個錦衣衛頭子,按理說應該是天子信重,百官忌憚,百姓恐懼。
可如今依舊得天子信重不假,整個錦衣衛在他的帶領下,以天子親軍的名義,做起了維護京城治安的勾當,將京城的青皮混混一掃而空,深受百姓愛戴。
天子親軍做得好,自然是天子的功勞,百姓們擁戴天子親軍,自然對天子愈加崇敬。
即便是那些官員,有良心的也稱讚不已。
而做到這一點的錦衣衛都堂,卻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外來戶官員,不得不讓人驚歎了。
偏偏這個年輕人,還是自己當年教過的學生。
當初在揚州的時候,這位學生雖然如狼似虎,卻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典史,賈雨村還一度嘆息他自甘墮落,絕了自己參加科考的路數,
哪知道僅僅一年多的功夫,人家已經成了正三品的錦衣衛都指揮使,身上還掛著忠勤伯的爵位,論前途論權勢,可遠遠在他之上了。
至於堂堂錦衣衛都指揮使,為何要見自己。這個賈雨村倒是沒有多想。
或許是見到昔日的老師,暢聊一番,結個善緣吧。
畢竟賈雨村在金陵知府的位置上做的極好,吏部考績列為優等,若是連續三年都有此考評,他再活動一番,說不定就調入京城。
到時候,少不了兩人打打交道,到時候互為奧援,也能站穩腳跟不是?
賈雨村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便隨著錢正倫來到東順酒樓,進了一個雅間。
“學生拜見老師,兩年不見老師,真是十分想念啊。”
林昭哈哈大笑,站起身來拱手施禮。
腰桿挺得筆直。
這也是應有之意。
“不敢不敢,現如今林都堂青雲得志,下官每每聽到訊息,都十分感慨啊。”
賈雨村可不敢在他面前拿大,拱手道。
他是懷揣林如海的推薦信,拜入榮國府門路,才有機會做金陵知府的。
所以林家算是他的恩主。
哪怕曾經當過林昭兄妹的家庭老師,那也算不得什麼。
所以面對林昭的客氣,賈雨村表現的則更加客氣。
兩人好一番推脫,最後決定以官職互相稱呼。
“林都堂此番請我過來,不知有何指教?”
閒的扯了半天,賈雨村終於按捺不住疑問,開口問道。
林昭沒有開口說話,反而將切好的茶水推到賈雨村身前,笑道:“學生記得,我那師母,出身貧寒,曾做過江南甄家的旁支甄士隱家的丫鬟,可是沒錯?”
賈雨村心中奇怪,卻並沒有多想,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錦衣衛查一個人的底細,豈不是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