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深不見底,四通八達的洞穴之內,雷音如同噪音般,持續不斷,昏迷不醒的楊威處於無意識狀態,此刻渾身浴血,躺在那如同死人一般。
而更深處的眾人,在燕夢然那叮咚流水之音的掩蓋下,層層推進,一次次削減那敲髓震骨之音,可即便如此,位於她身後的眾人也是苦苦支援著,搖搖欲倒,面目全非,根本辨不清,全身也在緩緩沁出血漬,不過好在內臟無事,否則只怕已然死去。
最為輕鬆的還是燕夢然,想不到區區金丹后王,竟然在此地行如流水,悠然處之,還不受影響,還能幫助一群靈嬰大修士,讓一群真嬰都羞愧難當。
燕夢然此刻撫琴之聲越來越急,擴散開來的音符化作一道道無形的屏障,消減著雷音。
“這雷音什麼時候結束?”不知是誰在那裡上氣不接下氣,吐詞不清的說道,聲音微不可聞。
“我快……支…持不…住了…。”
燕夢然臉色也是極為難看,慘白一片,嘴角血絲一滴滴滴落在衣裙之上,有一股嬌弱之美。十根洋蔥玉指已然是血跡斑斑,就連如同一根根銀針的弦上也染上了血漬,那一個接著一個的音符仿若在血液的加入下,威力倍增,前方轟隆隆一片,竟然與雷音相持不下。
眾人神色一鬆,沒想到雷音陡然消散,好似劫後餘生的難民般,臉色有些喜意,渾然不在意滿身血跡,一屁股蹋在地上,不過下一刻,眼中卻冒著寒光,前方的轟鳴之聲,讓眾人覺得天旋地轉。
“嗯?”
“不好,雷音未停,是燕姑娘,她承擔了所有壓力。”李鑫宇沉重的說著。
神色皆是複雜,感激之色越濃,可惜此刻卻愛莫能助,此雷音無孔無入,根本難以防禦,可是看燕夢然那龍鳳呈祥之琴,驀然一顫,鬼紋女子尖叫一聲,“玄音閣”。
其中人頓時反應過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看著那古琴,整個人不由得肅然起敬,玄音閣三個字在耳中經久不散,可下一刻,卻是有些滄桑,嘆了口氣,有些惋惜。
燕夢然十指已然全部崩開,雙手每指動一下,血絲飛濺,不過那古琴周圍彷彿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將濺射開來的血絲禁錮,而後一吸之下,竟然回落古琴之上,讓人有股幻覺,彷彿褐色的古琴顏色更深了一絲。
戒子中的各色藥丸自動彈出,化為一道流光,鑽入腹中,面色稍稍緩解,不過臉卻白的瘮人。
“唉,可惜,當年玄音閣也是頂尖宗門,卻被一二流宗門邪魂門所剋制,不知何原因,竟然整宗被屠戮,無一生存,不知這古琴如何落入她手?”
“當年之事,玄音閣結交各路豪傑,可惜來不及援助,最後煙消雲散。而聽到玄音閣無一生還的訊息,眾多高手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玄音閣也是威震八方,可見邪魂門是有多強,才能屠滅整宗,雞犬不留。”
正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玄音閣一垮,各家自少門前雪,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友好,甚至個別還另投山門,在邪魂門前搖尾乞憐。不過也有一些重情重義之輩,可惜,卻根本不是邪魂門對手,只能將仇恨深埋心底,不敢吐納半分,若是無腦送死,那也是白死。
李鑫宇卻是神色有些複雜,有些明瞭師傅為何要讓自己那協助自己?可是憑藉雲青道觀的影響力,滅掉一個邪魂門還不是小事一碟,為何不幫忙呢?看來這裡面還有許多他不甚清楚的隱情。
鬼紋黃嬋面色驚訝,想不到燕夢然竟然肯如此付出,要知道,光憑藉她那金丹修為,想要抵擋十成的雷音,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可是卻依靠精血祭琴,天龍古鳳琴,強行硬抗了那秋風掃落葉的雷音。
更為古怪的是,此女竟然如此不惜自己,為他人肯捨棄自己,有些慚愧的低下頭來,臉上的紋路緩緩綻放,不過卻不明亮,下一刻,又從新恢復黯然。
一手探出竟然直接穿透那碧綠的屏障,有些不可思議,連無孔不入的磁場的引力都無法洞穿,可此刻竟然有如此情形,也許,碧綠屏障能感知善意,下一刻,直接抵住燕夢然的後背之上。
燕夢然本來已然透支的身體,此刻又從新煥發出新的生機,全身汗水直接化為水汽飛散,一股股奇異的力量傳入體內,俏臉上才緩緩出現一絲血色,不過也只不過是多堅持片刻而已。
巖雷蟻在半柱香的吟唱後,那盪開的雷音排山倒海般,摧毀著一切,不過,陡然之間,“吱吱吱………”。
近十隻巖雷蟻觸角直接收縮,那噴出的紫色音符戛然而止,“吱吱吱,吱吱吱”,盡皆憤然,“叮叮叮”,無數小腿蹬在巖壁上,竟然直接印出一道道細細的劃痕,速度極快,眨眼間就不見身影。
隨著巖雷蟻的散去,楊威那不斷蠕動扭曲的軀體才慢慢停下來,不過此刻一觀,如同爛泥一般,一絲絲血跡竟然流出體外,身旁圍繞著一灘血漬,不過仔細一看,血漬暗淡無光,彷彿沒有活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