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性子柔軟,此時一聽嘉麗不讓叫其父,便拿不定主意了,“那你這燒,怎麼辦?”
“小葉姐姐,你不是打水要為我擦身嗎?”小嘉麗道,態度堅決,“擦身有助於散熱。幫我擦擦吧。”
小葉便擰乾熱毛巾,小心掀起被子一角,輕輕地替嘉麗擦拭身體。嘉麗這燒,燒的頭如針扎,刺痛頻繁,再加這身上的劇痛,擦個身仿若從刑場受了一遭大刑,苦痛的難以形容。
可嘉麗就是倔強,配合著小葉的動作抬手抬腳,明明動一下痛的仿若骨裂,她還是狠咬著唇,翻身配合。可這痛,哪是那般好忍的,即便不出聲,那一臉的苦楚早就說明了情況。小葉看著也心疼極了,眼淚就刷刷地掉,哽咽地道,“嘉麗,我快點,馬上好了。”
不過是翻身擦個背,嘉麗卻像爬了千米的高山一般,氣喘吁吁,額頭又沁出了汗絲。
小葉見狀,又連忙拿溫毛巾給她擦了擦臉。
休憩一會,小嘉麗終晃回了一口氣,氣若游絲地道,“小葉姐姐,謝謝你。你比那個惡毒的女人要好多了。”嘉麗嘴裡那個‘那個惡毒的女人’指的便是她的母親。
說來,嘉麗臥病在床,並未見其母床側照顧,這也難怪嘉麗說這般的氣話。
小葉連忙又替嘉麗母親辯上幾句,“嘉麗,不能這樣說你的媽媽。嘉楠知道了,又要說你了。你媽媽就是太忙了。她被調到新學校做校長,我聽說,那個學校校風不好,成績也很差,你媽媽怕是也忙的焦頭爛額了。”
嘉麗不屑地‘哼’了聲,又道,“小葉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我哥活過來,那時你就是我親嫂子。到時,我就帶著我爸就跟你們一起住,讓那個老妖婆孤獨終老。”
那時的嘉麗,到底還是個孩子。她不知,她的話無意又揭了小葉的傷疤。剛停下眼淚的小葉馬上眼眶又紅了起來。她連忙背過身,抹去狂湧的淚。可是淚止不住,小葉只能道一句,“我去給你熱點粥。”說罷,正欲快步離開。
只是,嘉麗卻不知哪裡的力氣,竟一個翻身摔下床,一聲“哇”慘叫。小葉連忙去扶抱起嘉麗回床,“嘉麗,不要亂動,小心這燒燒的更厲害。”
嘉麗卻連忙道,“小葉姐姐,你為什麼哭?”唉,她到底還小,不懂人間傷情。
小葉又擠出一抹笑,“沒事,我沒事。”
“是因為我哥的事嗎?”
小葉不答,只是輕輕地扶著嘉麗躺下,給她蓋上薄被。
嘉麗卻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明明乏力的很,卻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是因為我哥嗎?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復生我哥,我已經找到法子了。”
小葉不作答,自顧自地整理嘉麗的床褥。
嘉麗又道,“你不信?我真的已經找到辦法了,你看,那裡,黑色的跟個煙霧的,那是我哥的生魂。他還虛弱了,凝不起人形,意識混沌,所以才需要我的精氣。等我····”
小葉望了一眼嘉麗指的方向,哪有什麼煙什麼霧的,她見著嘉麗說的氣喘吁吁,便連忙搶了話,“我信,我信,快躺下來,不要說話了,好好養病。”
“你真的信我。”
“嗯,信。”小葉垂著眼簾,話裡幾分心虛。
小嘉麗卻甚是滿意,閉眼睡去。
夢到此,轉為黑暗。
黑暗之中,有個聲音緩緩而道,“原來如此。吾家的舍沙在汝的那個小葉身上!”
誰!
慌忙睜眼,卻是玄河水中。
終究還是溺水之夢,她又是沉於玄河水中,動彈不得。
嘉麗雖覺奇怪,卻無暇再去思慮。眼下她動彈不得,唯有這小手指還能動動,可無名氏曾警告說在這玄水裡不可生術法,那她可真是啥事也做不了,只能如個石頭一般,沉去不見底的深處。那般的感覺,可是比當初病榻在床還要難受。
突然,她聽聞噗通一聲,竟見水面之下正游來一個身影,看著有些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那是來救我的嗎?
嘉麗心裡唸叨,只是屏息之間,氧氣耗盡。她難以支撐,不得已本能地張嘴吸上一口,不好,這冰冷的玄水竟忽如猛獸一般狂湧去她的喉間,鼻間。霎時,她突然體內翻江倒海,難以描述的苦痛····
嘉楠立於老式的木質窗沿前,手裡握著一隻精緻的白瓷小杯。杯裡泡著的茉莉花茶,芳香四溢。只是嘉楠無心飲用,握著這杯茶,提眼看了一眼屋後那一口池塘,低眉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