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才站在石空身邊,充當專心的聽眾,聽到腳步聲,連忙走了出來,在‘門’口朝李茂努了努嘴,示意蘇卿在裡面。
李茂回來,石空起身告辭,蔡文才上了茶水,也關‘門’退下。
屋中無人,李茂坐在蘇卿的對面,問道:“這麼晚了還沒睡,有甚大事指教。”蘇卿道:“大事不敢當,有三件小事過來請太尉示下。”李茂道:“不敢當,請夫人垂詢。”蘇卿道:“你領回來的‘乾孃’是怎麼回事?老人家當年對你提攜有加,你這個孝子倒好,連她老人家長什麼模樣都忘記了,大街上隨便找個人就喊娘,這算怎麼回事?”
李茂道:“世道太‘亂’,騙子太多,你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上當,家醜不可外揚,此事還請夫人為我遮掩。”
蘇卿道:“此事且依你。第二件事,你請玄壯觀的大德天師來府上作甚,你是釋家弟子,世人皆知的,到頭來卻把三清‘門’人奉為上賓,讓外人怎麼想?”
李茂道:“我大唐尊儒重道也禮佛,三家都不曾偏廢,佛道合流也有數百年了,早成一家了,分什麼彼此呢,大明宮裡既有佛寺也有道觀,這就是明證。”
蘇卿道:“他若是個正經道士倒也罷了,他是個騙子,騙人錢財,騙‘奸’‘婦’‘女’,早晚有身敗名裂的一天,你就不怕有損你的聲譽?”
李茂道:“竟有這種事?他騙誰的財了,又‘奸’騙了誰?當然你說的話我都信,此事暫緩,讓保安局去查問明白,果然是三清教的敗類,我絕不容他。如此處置,夫人以為妥當否?”
蘇卿道:“我是為你好,不想你被人蠱‘惑’,你現在是意氣風發,走的順風順水,把什麼都不當回事,卻不知這種事一旦沾上了,會大失人心,到時候鬧的灰頭土臉,又何必呢。”
李茂點頭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全,我近來是有些得意忘形,以為什麼都在掌握中,其實都是凡眼‘肉’胎,哪有那個本事,只不過是地位高了,別人仰視你,讚美你,醜話惡言不敢再當你的面說出來,久而久之,就真的以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飄飄然不知所以,倒把自己給害了,好在還有夫人肯面刺我的過失,讓我時刻警醒。”
蘇卿道:“怕也不止我一個吧,方才那位黑眼圈的,不也是你的諍友嗎?深更半夜的,你們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都忙些什麼呢。”
李茂道:“公事,都是公事。”
蘇卿道:“其實是‘私’事也無所謂,難道我還會吃你的醋。要說,你真放不開她,索‘性’就接進來,我想也沒人會為難她。”
李茂道:“你說的是,可惜人家瞧我不上,強扭的瓜不甜,總不能讓我來硬的吧。”
蘇卿道:“要不要我出面替你說說?”
李茂道:“那最好不過了,其實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提,又怕你誤會。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辦?”
蘇卿道:“今晚如何?”
李茂道:“今晚就不太方便了,今晚我約了一位高貴‘迷’人的夫人共度良宵。”
蘇卿笑了笑,道:“你誤會了,其實我來此,不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丈夫扛了起來,於是只能大罵“土匪、流氓”,李茂笑道:“明知是匪窩,你還敢來,真當俺們匪類都是吃素的嗎。”
……
田萁和陳慕陽‘交’接後,陳慕陽便啟程回幽州去了。
來長安的路上,田萁對上奏院要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已有深入思考,類似的活她也幹過,以她的能力執掌一個進奏院自不在話下。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也十分專斷,上奏院上下很快就適應了她的獨斷專行和高效率,一切不能適應的人自動出局,由胡斯錦負責安撫善後。
幽州方面遞送來一封密函,提醒她注意宣徽院使劉克明和五坊使仇士良的動向。因為事關重大,胡斯錦親自將密件送來,想聽聽田萁對此事的理解。
田萁卻只淡淡說了聲知道了,便再無一言。
胡斯錦急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京中盛傳宣徽院使劉克明和仇士良、蘇佐明二人聯手,隔斷中外,似有不軌之行。他們跟絳王李悟走的很近。天子借張韶、蘇玄明謀反案貶斥了王守澄,卻又打蛇不死,而今內外怨恨,都在傳言宮中將有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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