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士元寢堂前,卻見她的啟蒙教師兼師姐席沐一臉的焦灼。
見到衣巧,席沐彷彿找到了主心骨,連忙拉她到一邊,焦急地說:“向晚時分來了個人,跟他說了幾句話,然後他就讓我們統統都走,見我們不聽他的,就說了一些絕情的話,外面究竟出了什麼事,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衣巧在她圓潤結實的胳膊上捏了一把,笑道:“還能有什麼事,王庭湊拉架子要跟王承蘇火併,嫌咱們礙手礙腳,下逐客令唄。”席沐道:“能會這麼簡單,咱們在這住著沒招誰沒惹誰,他憑什麼要驅趕咱們”
衣巧道:“我的好姐姐,你還真天真呢,咱們那位是什麼人,王家的嫡系子孫啊,王庭湊怎能信得過他你莫看往日你好我好,那是能用得著他,這個時候就能看出真人性了。”
二人攜手來到寢堂外,卻見廊下屋裡站了許多帶劍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衣巧秀眉一蹙:“他們來做什麼。”席沐道:“彭拜的主意,說今晚有些不對勁,叫他們過來照應一下。”衣巧冷下臉:“胡鬧,果然有事,他們頂什麼用,幫忙拖後腿嗎”
她健步走到彭拜面前,以命令的口吻:“把他們都撤了,不是等等,就是現在。”彭拜白了她一眼,哼道:“這話你跟我說不著,得問西翁。”
“西翁那我自會解釋,你把人撤了。我就不明白了,果真有事,你找他們來,是幫忙呢還是拖後腿呢。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彭拜臉憋的通紅:“你,你怎麼這麼說話。”
衣巧沒理睬他,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轉身進了王士元的寢堂。
偌大的殿堂樸素,整潔,安靜,飄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味,因為來的是衣巧,三層護衛一律放行,彼此對個眼色,並沒有說話,越往裡走,藥味越重,隱隱聽到一個人的咳嗽聲。
一道碩大的錦屏前站著兩個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貌平庸之際,唯眼睛亮的嚇人,見衣巧到,左手男子向他使了個眼色,將她帶到一邊,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衣巧朝裡間望了一眼:“我為何不能來,搞的如此神秘,究竟有什麼事瞞著我。”
那男子名叫王桂,原來是王士元的書童,三年前被王士元收為關門弟子,現在坐大風檔的第五把交椅,是王士元的得力助手。
“今日向晚時分,王庭湊派人來說有人要拆了咱們的廟,讓咱們小心著點。”
“王庭湊他有這麼好心。”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小心著點好。”
衣巧點點頭,朝外面望了一眼,見席沐、彭拜兩個正在那嘀嘀咕咕,似在爭執著什麼,彭拜不時地朝她這邊打望。
“彭拜有些不老實,你注意著點。”
衣巧說完這句話,就繞過屏風,來到了最裡面。
空闊的廳堂裡燈火通明,王士元躺在寬大的病床上,四周點滿了燈燭,亮的晃眼。自三年前他中毒後,身體便一直未能恢復,這半年更是連床都不能下。
衣巧兄長衣崢的原配吳氏正跪在床前服侍湯藥,自她兄長過世後,吳氏先後嫁了三個男人,前兩個男人待她都十分上心,卻都中途夭壽,只有王士元陪她到現在,眼下卻也是油盡燈枯了。
丈夫病了三年,吳氏已經無淚可苦,眼圈紅紅的,一臉的苦命相。
三次改嫁,吳氏都堅持不肯把衣崢的兒子衣浮朗改姓,因為這個緣故,衣巧也一直叫她嫂子。
姑嫂兩個拉了手,吳氏的手冰涼、抖顫,她悄悄地朝衣巧搖了搖頭,小聲說:“入夜說怕黑,讓把所有的燈燭都點上,只怕是熬不住了”
言訖憂傷之色愈加濃重,紅紅的眼圈卻哭不出眼淚來。
衣巧朝床上的那個男人看了一眼,心情異常複雜。吳氏嫁的這三個男人,第一個是個官吏,人很和善,待她很好,但那時她還小,對這個搶了她哥哥女人的男人沒有絲毫好感,甚至不肯跟他多說一句話,直到他死,她的心都在怨恨他。
吳氏嫁的第二個男人是個江湖中人,有俠客之名,為人豪爽,待吳氏、她和她侄兒衣浮朗都很好,送了她一口劍,教她劍法,教她射箭,教她騎馬,她對這個叫王一尺的男人充滿了好感,慢慢地接受了兄長不再,嫂子青春年少,有必要再找個男人做依靠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