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八畢恭畢敬地把信交給他娘子,轉身就要走。
他娘子卻叫住他,在一份貨單上批了幾個字,交給他說:“告訴他們,咱們雖不是正經的生意人,不指著這個掙錢,但既然打出了這個幌子,總得維持下去,這一年不到就虧了幾千貫,讓我怎麼向上面交代你去告訴他們,若他們用點心把生意經營好了,扣除成本,盈餘部分我一分不拿,都歸你們支配,也是一樁好福利。何去何從,你們想清楚了再來回我。你可以走了。”
賈八看了那幾個字,請示道:“是否授權太重,猴崽子們撤了籠子弄不好要出亂子。”
女子道:“堂堂的一州管事,手下也有幾十號人,豈可手中無權,事事都報我裁奪,到底是他做管事,還是我做”
管事不敢再說,他的娘子向來說一不二,十分強勢。
女子緩了口氣,對他說:“我要回幽州幾天,這裡的事你代理。放手去做,出了事都由我兜著。”
賈八退出,他的娘子帶了幽州來信進到裡院,在一座清幽的小院前停下,咳嗽了一聲,才開始敲門,三急三緩,又咳嗽了一聲,裡面有人開了門,是個健壯的婦人,天生的啞巴。
賈八娘子從袖子裡取了一塊蜜餞,拈在手上,啞巴蹲身曲脖張嘴來接,餵了一顆又喂一顆,一連餵了三顆,賈八娘子才哈哈一笑,走向小院正房,這房間天生陰暗,便是白天也須點著燈,更兼陰冷,剛入秋就上了火盆。
田萁面西而坐,伏案書寫,神情專注。
賈八娘子不敢打攪,站著靜靜地等,一時田萁停下筆,將寫好的一封信仔細讀了一遍,裝入厚實的保密信封,取了火漆在火上烤著,頭也不抬,只淡淡地說:“來信催了知道了,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我就走,你也跟我一道回去。”
“有了這個名分,你就沒理由再躲著他了,山人呀山人,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
田萁用火漆封了封口,壓了自己的印戳,淡淡地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女人再強也是女人,早晚還是要嫁人的。倒是你,你怎麼辦,跟過去給我做陪房,還是嫁給秦墨。”
青墨道:“他呀,不是有妻子了嗎”
田萁道:“戚夫人和阿蘭還要守孝,你可以佔個先嘛。”
青墨跪在田萁面前,說:“我選給你做陪房,又怕你不願意。”
田萁把信按下,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說道:“這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我嫁給他難道是為了男女之愛嗎你願意就好。”
青墨朝信封看了眼,問了句話,拿起筆在信封上寫下一個人的名字,出門交給啞巴,囑咐她立即發出去,啞巴領命而出。
青墨關了門,回身卻說:“其實給他做妾我倒不覺得委屈,只是想想我們姐妹一起落在他的手裡,心裡就難受,若哪天他瘋勁上來,要我們兩個一起伺候,那怎麼受得了,我反正是接受不了。”
田萁道:“你未免想多了,他不是那樣的人。”
青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墨看起來也像個人,一到了女人面前就禽獸不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可想他是怎樣的人。”
田萁笑道:“他們出身微賤,能有今天,受的苦難要的比常人多的多,人受的苦難多了總需要有個排解的地方,或濫殺無辜,或嗜賭成性,或者像秦墨這樣。提著腦袋討生活,有今天不知有明天,難免有些出格的地方。而今他們已功成名就,慢慢會變的。秦墨這個人,你信我,本性並不壞,浪子回頭金不換,我看他也浪的差不多了。”
青墨咬著嘴唇道:“除非他跟那兩個女人一刀兩斷,否則我絕不答應。”
田萁道:“會的,你相信我,一定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