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隆隆,硃紅跳沒有聽見他的呼喚。
李茂笑著安慰道:“不必惱火,我知道哪能渡河,跟我來。”
說罷,打馬向南,沿河走出五六里,臨河見一堡寨,打著盧龍軍的軍旗。李茂勒住大隊,親自上前叫門,秦墨向石雄和石空道:“我真是服了他了,到哪都有相好,這荒郊野地,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也會有朋友”
正說著,寨門大開,駐軍列隊出迎,遙見一身著明光甲的高大將軍的身影,秦墨大喜,急忙催馬上前,揮手呼喚道:“老王,你怎麼會在這”
那個身高九尺開外,體壯如山的將軍正是王儉。
王儉哈哈大笑道:“我說今日早起,怎麼有喜鵲在窗外聒噪呢。原來是諸位好兄弟到了,請,請,請,看看我的牛頭寨。”
王儉讓入眾人,喚渾家烏斯蘭和幾個子女出來相見,互相引薦了,便命殺羊備宴,王儉對誨洛可有些戒心,言語冷淡,經李茂解釋方才釋懷。
當日李茂助劉濟平息劉總叛亂,王儉、秦墨、胡川都是得力助手,胡川中毒身亡,便留王儉在盧龍軍中為聯絡人,自與秦墨南下田興大營,說服田興進兵,此後便與王儉失去了聯絡。
李茂道:“河北戰事結束,我派人去昭義找你,說你未回,又遣人去河中尋你,也說沒回,我想劉侍中是個忠厚的人,斷不會加害你,料必是留你在盧龍,卻又為何到了這”
王儉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就實話直說了,突吐承璀兵敗鎮州城下,田季安又病死,河北局勢不可收拾。劉侍中孤掌難鳴,只得與王承元議和,隨後撤出深州。內子是庶出,老夫人面前並不得寵,我看她常常受氣,就不想回去,又感劉侍中恩德便留在了盧龍軍。劉侍中待我甚厚,我無以回報,便主動請纓,領兵為他駐守東大門。”
眾人笑了一回,皆誇王儉有情有義,是好漢子。
李茂度他這話不是真話,至少不全是,礙於人多沒有追問。
宴散,各自回房歇息,王儉獨陪李茂巡視他的牛頭寨,登上寨中土山眺望河對岸的莽莽荒原時,王儉方有感而發道:“朱氏是胡人之後,擁兵自重,對幽州並不恭敬,劉侍中為此十分苦惱,想摻沙子又怕逼他舉兵造反,特將我擺在此處,我是個外人嘛,朱家倒也不十分在意,我琢磨著先立住腳,再徐徐圖之。”
李茂心裡感嘆,王儉雖說是粗中有細,比一般將領多兩個心眼,但在劉濟這樣的老狐狸面前到底還是個老實人,你是劉濟派來的人,那就是劉濟的人,朱家怎會因為你是個外人就對你另眼相看他們會不遺餘力地打壓你。
劉濟實際上也信不過他,找了這麼個藉口,一打發你出幽州,二是噁心一把朱家,若能挑起兩家打一架,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但這話李茂不便跟王儉直說,只道:“雖然如此,我兄還是要小心謹慎,朱泚、朱滔都曾呼風喚雨,為一時豪傑,朱家在營州經營多年,根深蒂固,族內人才濟濟,其志不在小。萬望我兄謹慎小心,不要著了他的道兒。”
王儉笑道:“你放心,我提防著哩。現在又好了,你在遼東,咱們兄弟相互呼應,互為犄角,實在不行,我就渡河投奔你,不跟他們玩了。”
李茂哈哈大笑。
住了兩天,選了一個黃道吉日,王儉親自押船送李茂渡河,卻不登岸,只在船上與李茂拱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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