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撤離,只留一千軍馬駐守,中間還一大半是成德降卒,這分明是不打算要冀州了嘛。
突吐承璀趕緊打發唐或去請範希朝,商議選派哪員大將去馳援冀州。
唐或路上就向範希朝通報了戰況,故而一見面範希朝就道:“而今兩軍正僵持,想穿過鎮州防線出兵馳援冀州談何容易,不如讓李全忠部分兵進駐冀州協防。”
突吐承璀笑道:“老司徒說笑嗎,李全忠自身都難保了,哪有餘力分兵呢。”
範希朝道:“怪了,前段時間不還說頗有餘力即將建功嗎怎麼就分不出兵來了呢。”
突吐承璀撇撇嘴,不客氣地說道:“那是猴年馬月的事了,不提也罷,趙州城下早就亂成一鍋粥啦,能頂著沒敗就不錯了。”
範希朝不說話了,趙州的險情他不是絲毫不知,他恨的是他這個副都統自李茂走後就被人架成了一副空架子,沒人再把他當回事,他的命令再無人理會,也無人再向他稟報軍情,李茂一走,參謀處的軍情簡報也黃了,他成了聾子瞎子,失去了對整個戰局的基本判斷。
突吐承璀整日泡在麻將桌上不管事,自己卻還傻乎乎地勸他要以大局為重,忙裡偷閒過問一下前線的事,也是自己膽小不肯承擔責任,向拉著老閹幫自己分擔一把,結果倒好,人家就在麻將桌上辦起公來,不是忙裡偷閒過問一下要事,而是事事都管,越管越多,越管越細,也越管越糊塗。
底下人見有機可乘,自然舍他而求突吐都統,要錢要糧要休整,只要看準了他贏錢高興,把表章往上一遞就能批下來,何樂不為
範希朝越想越氣,臉黑的像塊黑鐵。
突吐承璀感受到了範希朝的不滿,便陪了幾句好話,範希朝生了會悶氣,只得強打精神繼續出謀劃策道:“須遣一員大將,正面攻打鎮州,牽制王承宗。掩護援軍過境抄近路馳援冀州。方為穩妥。”
突吐承璀問:“老司徒看,誰領銜出征最是恰當”
範希朝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非酈定進將軍出馬不可。”
突吐承璀點頭道:“也好,就依老司徒所薦,派酈大將軍出馬。”
又議定了援軍人選,範希朝這才告辭,出營門時馬前忽然起了一陣旋風,將一塊一尺見方的破皮革旋起,滴溜溜亂轉,啪地一聲,不偏不倚正砸在老將的臉上,角度古怪刁鑽之極,非但老將毫無防備,左右衛士也是無動於衷。
範希朝將那塊皮揭下來,摸了摸鼻子,流了點血,索性鼻樑骨沒斷,他擦了把鼻血,嗅了嗅皮革,苦笑道:“是餿的,這是老天爺說我獻了一條餿主意嗎”老將搖搖頭,嘆息而去。
酈定進得知突吐承璀要他領銜攻城,向左右親通道:“這老官今日打麻將輸紅了眼嗎,竟然想到了老夫。”
義子霍海:“老閹和義父一向不和,眼見鎮州將破,卻將這份功勞拱手奉上,只怕有詐。”酈定進道:“我料老閹也沒安好心,只是軍令難違。”略一思忖,喚道:“諸兒聽令,為父有事交代爾等。”
酈定進出徵之前,做了兩手準備,一手是突吐承璀腦袋讓驢踢了,忽然良心發現,把破城的大功勞拱手相送。若是這樣他就領所部全力攻城,血戰鎮州城下,圖個青史留名。
一手是老閹心懷叵測,要耍什麼陰謀算計他,那就不能讓老閹輕易得逞。酈定進讓自己最得力的三個兒子墨海、大海、橫海各帶三百精兵,埋伏在中軍營帳內,一旦遇險,便衝入都統大營,拿住老閹,來個兵諫,逼迫突吐承璀發兵解救。
鎮州城下官軍十餘萬,只要同心協力,鎮州軍是佔不到好處。
王承元聞聽酈定進出兵攻城,對行軍司馬習侵會說道:“此必是另有圖謀。”
習侵會道:“魏州內訌,老閹恐冀州得而復失,欲派兵接防,否則他豈肯把這天大的功勞獻給酈定進”
郗慶文道:“酈定進在西川擒拿劉闢,因功連升兩級,做了左神策大將軍,突吐承璀不知兵,又不懂裝懂,老將對他一直不服,突吐承璀看他也極不順眼,當初李茂在行營時,他二人還能維持,而今嘛,只怕是水火不容。”
王士裹也贊同二人判斷,王承元言道:“兩點,一是要給酈定進一個下馬威,來者是客,我鎮州是好客的,要好好招待他。此外儘快派人去冀州,策動舊部,來個裡應外合,配合王承思部拿下冀州,只要冀州城在我手裡,劉濟就有了不南下的理由,李全忠會被嚇破膽子,一潰千里。此兩路人馬一去,突吐老閹就等著灰溜溜滾蛋吧。”
眾人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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