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沐便道:“我認識一個老郎中,家有偏方,生男生女一貼見效,你不妨試試看。”
李茂道:“孤山鎮的葛神醫給我把過脈,勸我順其自然,以他那等神通尚且無力治癒,我又豈敢奢望其他。”
高沐哈哈笑道:“茂華不誠實,蘇三娘子已經身懷有孕,這等喜事你為何要瞞著我?我若不詐你,你還不肯說呢。”李茂笑道:“我與她成親一年多才有此子,足見上天吝嗇,我恐鬼神惦記,自然能不說就不說了。祈請兄長見諒。”高沐笑道:“我知你做事謹慎,口風緊,故意說個玩笑,又何曾怪罪你了。”
正說到這,李長山咳嗽一聲走了進來,笑著說道:“相公今晚在此留宿。”高沐立即伸了個懶腰,笑道:“這一天真是累散了架,二位明日再見。”李茂亦起身告辭,李長山攔道:“皇甫圓新婚燕爾,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茂華你替他辛苦一下。”
皇甫圓一直沒有成親,抄了嚴紈的家後,他兄長皇甫尖為他選了一名舞姬,那舞姬不僅色藝雙全,祖上亦很顯赫,更難能可貴的是身在嚴府多年仍是冰清玉潔之身。李師古將之特赦後配給皇甫圓為妻。二人成親尚不足月,正是難捨難分之時。
李茂欣然允諾,接替皇甫圓負責宅外警戒,李師古的隨行都是訓練有素的衛士,業務上並不要李茂操任何心。
這夜的下半夜下了一場濛濛小雨,隨行衛士裝備精良,雖然晴天也帶著雨衣,這種雨衣跟後世的雨披並無二致,只是材質用的是頭層油光皮,柔軟、光滑、透氣、不透水。
李茂披上雨披提刀循著小巷巡邏,打更的更夫和邏卒在巷口即被攔回,小巷子裡空空蕩蕩。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雨夜,這樣一處空曠無人的寂靜小巷,正好可以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李茂要想的事情很多,多到滿腦子亂哄哄的好半天也靜不下來。
他的心虛剛剛寧定下來能想事情,就被一聲異樣的響動打破了,一條人影從隔壁牆上翻下來,正往他守護的宅子裡爬,來人身手十分矯健,若非天陰雨滑,手攀牆頭時滑了一下弄出些許響動,幾乎可以無聲無息地從李茂眼皮子底下溜過去。
李茂驚出一身冷汗來,來這條小巷本是為圖個清靜想點事情,因此沒讓衛士跟來,卻因這個疏忽差點捅出簍子來。
李茂一個箭步竄上去,劈手抓住那人的腿,那人雙手攀在牆頭,腳下虛空,無處著力,被李茂抓住無可奈何。
“下來。”李茂一聲低吼。
那人撲地跳了下來,衝著李茂直撞過來,他的目的不是跟李茂廝打,而是想撞開李茂逃命。此人若只是個普通盜匪,李茂倒想放他一馬,畢竟落在李師古警衛手裡只有死路一條,若是另有蹊蹺,一試身手便知。這漢子一撞之下,讓李茂心生警覺,此人非但身體健碩,更有一股悍不畏死的蠻勁。
李茂的近身搏擊術已是火候十足,黏身和他一抱,以巧力撥轉那漢,揮肘擊打在他的後腦勺,這一招若是用實了力,那漢非死即傷,但李茂只用了三成力。
李茂側身閃讓,揮肘擊打的同時,腳下也沒閒著,勾足使了個絆子,勾的那漢子“哎唷”一聲失去了重心,惡狠狠地摔了個狗啃泥。
李茂從容拔出斬鐵刀,擱在了那漢的脖子上,淡淡地問:
“你什麼人?”
那人一聲不吭,也不掙扎。李茂道:“若是小偷小摸,我可以放你一馬。”
那人嘿嘿一聲冷笑,言道:“我是什麼人,我是這宅子的主人!鳩佔鵲巢,強佔人妻,卻問我是誰?世上何來這等無恥之人?”
李茂悚然吃了一驚,刀鋒在他脖頸上一蹭,一綹毛髮便飄落在地,李茂這招是跟朱婉兒學的,朱婉兒雖不懂什麼武功,用刀的手藝卻近爐火純青,這一招甚是能唬住人。
“你拿了我的頭去向主子請賞!”那漢子悲憤地吼了一聲,驀地轉身去抓刀刃,欲伏刀自盡,卻撲了個空。
李茂收起刀,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去死,忘了她。”
“她是被逼的!”漢子一聲暴喝,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挺胸朝李茂撞來。李茂移步擰轉身體,那漢一頭撞在了牆上。巷子裡的動靜被巷口遊弋的衛士察覺,一聲呼嘯,四名衛士分從巷子兩頭衝了進來,李茂急起一記彈腿橫掃那漢的小腹,趁他低頭,一掌擊在後腦勺,那漢昏死過去。
“是個不長眼的小賊。”李茂向四個衛士解釋道,“我來處理。”
“不必了。”一名衛士冷冷地說道,將手一揚,一枚袖箭便洞穿了那漢的頭顱,他殺人手段乾淨利索,李茂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裡我來處理,不勞押衙費神。”衛士統領聞訊趕來。
李茂名為諸人統領,實際不過是個傳話人,這些衛士只聽命於李長山和皇甫兄弟,根本不可能將他放在眼裡。
人已死,李茂選擇離開。(論文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