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發自肺腑道:“現在秦王每長大一天,我便忍不住害怕一分。”
李斯沒想到呂不韋如此心細如髮,任何蛛絲馬跡都難逃他的雙眼。
但呂不韋今日說出此番話來,他究竟有何所圖?難不成這老小子有篡逆之心?
“秦人數百年來的忠君思想早已深入骨髓,王上雖然年幼,卻頗得軍方和朝臣之心,並非相邦能力不足,乃是王上的身份作祟罷了。”李斯出言道。
無論你呂不韋有多大的功績,為秦國做過什麼貢獻,總歸你的身上沒有秦王的血脈,定然不會取秦王而代之。李斯的話,就是要儘早將呂不韋的心思扼殺在搖籃裡。
呂不韋哪能不知這些道理?但他卻在懊惱自己日後如何收場……
見呂不韋依舊眉頭緊鎖,李斯靈機一動,道:“以相邦對秦國的功績,日後王上定然會感恩相邦的。”
“唉,先生難道不知什麼是功高震主嗎?”呂不韋慘笑道:“秦國一路走來,有多少功高震主的臣子能夠善終?商鞅、張儀、白起,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難得你能夠看得這麼透徹!李斯心中暗笑道。
“相邦既然有此疑慮,李斯願為相邦分憂。”李斯起身拱手道。
呂不韋聞言雙目一亮,忙起身道:“先生有何良策,快快道來。”
李斯於是道:“相邦的功績世人皆知,但相邦廣納門客於秦,這麼多門客整日無所事事,難免到處惹是生非,敗壞相邦名聲,遭世人非議。”
“你是讓我遣散門客?”呂不韋問道。
“非也!”李斯淡定道:“廣納門客並無過錯,如果相邦能夠讓這些門客多做一些有利於秦國的事情,自然可以堵住世人悠悠之口,自證清白於天下。”
“有利於秦國的事情?”呂不韋沉吟道。
自己門下的舍人都是些能人異士,能做什麼有利於秦國的事情呢?
李斯趁機建言道:“相邦門下能人異士眾多,如果這些人各自將自己的學說見解編撰成文,這不相當於匯聚天下奇 淫巧技於一書嗎?定可成為一部曠世之作。”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呂不韋聞言不禁拍手叫好:“開卷立著並非我呂不韋所長,但我有這麼多舍人門客,定能鑄就一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經典,書成之日也可讓我呂不韋名垂典史,哈哈,先生此言妙哉妙哉。”
“只要相邦全心全意輔佐王上,又能自證清白於天下,他日王上親政,必定感念相邦大德,又如何會為難相邦呢?”李斯繼續道。
既然不能取秦王之位而代之,自己就該早做打算為自己謀條出路,如今李斯的話自然是說到了呂不韋心坎裡了。
“多謝先生指點迷津,呂不韋拜謝!”呂不韋說著就要下拜,李斯連忙阻攔,口中一個勁地說著“使不得使不得,相邦折煞在下了。”
送走李斯,呂不韋喚來莫圖,將自己和李斯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莫圖一時間竟也不知如此決定是好是壞,正在他沉吟不語的時候,只聽呂不韋一臉難色道:“先生當知當今太后以前乃是我的歌姬,如今先王已逝,太后寡居深宮,自然有那方面的需求,可一來我年歲日長,頗感力不從心,二來王上漸漸長大,萬一哪天知道我與太后有染,只怕一切的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難怪呂不韋每次從太后宮中回來都是那種表情,莫圖所幸一臉賊笑,道:“相爺能將如此機密的事情告知於我,我莫圖定當為相爺效死命!”
“先生有何妙計快快道來。”呂不韋急聲道。
“俗話說紅顏禍水,太后這灘禍水相爺還是越早脫身越好。”莫圖笑道:“咱們府上有一天賦異稟的人名喚嫪毐,此人天生巨陽,年富力盛,據說能夠夜御十女而力無不逮。如果相爺能將他獻於太后,一則可以滿足太后那方面的需求,二則可以透過他掌控太后,相爺也就完全抽身事外,何樂而不為呢?”
莫圖素有“毒先生”的稱號,所獻計謀自然毒之又毒。
呂不韋聞言先是心中激動,旋又一陣傷神。
自己與趙姬畢竟是有過感情的,早些年自己將趙姬獻於嬴異人的懷中,如今又要把她推給其他男人……
見呂不韋臉色陰晴不定,莫圖上前低聲問道:“相爺可是不捨得?”
“啪!”
呂不韋大力拍在身前的桌面上,只聽他道:“速去把這個名叫嫪毐的人叫來,我要親自查驗查驗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