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灣火葬場是整個深港市唯一一個提供火葬服務的墓地。因此無論是警方手中無人認領的無名屍體,還是去世後的普通群眾,都會運送到沙灣來,經過火葬之後,將骨灰埋於墓碑之下。
從深港第六醫院到沙灣火葬場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即便凌晨路上的車輛極少,為了趕時間,林國安仍舊是閃著警·燈,呼嘯地在昏暗的主幹道上飛馳著。
“喂?我是特警大隊隊長林國安。”林國安邊握著方向盤,邊播出一個號碼,說道,“你們趕緊派人去沙灣殯儀館,阻止一切火葬事宜,等我到了再說。”
“沙灣派出所所長,叫他們拖延下時間。”
林國安扣下電話,對我解釋道。
我點點頭,內心卻無比地煎熬。
一個甩尾,林國安將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殯儀館門前,我也顧不得形象,推開車門就朝殯儀館內衝了進去。
深夜的殯儀館並沒有太多的人,除了一位有些瞌睡的看門人,整個大廳內只剩下有些閃爍的慘白色燈光。這還是我第一次進殯儀館,倒沒有我想象中的陰森,大廳裡空空蕩蕩的,除了四面牆壁上鑲嵌著存放死者骨灰的櫃子,其餘的地方與尋常大廈的大廳沒有多大差別。
我戳了戳趴在桌上睡覺的看門人,問道:
“你好,有一具剛剛送來的女性屍體,請問現在在哪?”
那看門人被我晃醒,睡眼惺忪地打量了我一下,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對面那扇門走進去,左手第三間,家屬在跟警察吵架。”
我謝過他,又折身朝他所指的那扇門跑去,順手拉住了剛剛進門的林國安。
穿過那扇鐵質的大門,一股熾熱的空氣撲面而來,看來這就是火葬場灼燒屍體的地方。本來應該靜謐的房間,卻參雜著陣陣低低的爭吵聲。
“你們警察還有權管我燒不燒我女兒的屍體了?!”
一聲怒不可遏的低沉呵斥從房間裡傳了出來。繞到門前,卻發現兩位身著警服的年輕民警正對著一個穿著喪服的中年男子解釋著什麼。
“不好意思,這是我們上級下的指令,我們對令千金的事情深表抱歉,但是為了能夠儘快抓住兇手,還請您配合一下。”
其中一位較為老成的民警解釋道。
“放屁!明明屍檢報告都已經公佈了,要我女兒的屍體幹什麼?”
那中年男子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我女兒已經死了,你們就不能讓她安心地走嗎?”
中年男子身邊一位臉色有些慘白的女人抽泣地說道。
想必這就是李思涵的父母了。
“你們要是再敢來騷擾我,我一定會去舉報你們!”
李思涵的父親紅著眼睛,朝面前的兩位警察怒吼道。若是放在平常,他可不敢這樣和警察說話。但是現在女兒已經去世了,警察非但不去抓兇手,反而追到火葬場來,口口聲聲說自己女兒的屍體還需要接受檢查,氣的臉都發白了起來。
“李先生,您冷靜一下。”
兩位警察心裡也難受,奈何是上級直接下的命令,也不能抗拒。
我站在門便,看到李思涵的父母如此崩潰,心中一陣酸楚。說起來,李思涵也不過是我這個年紀,可能父母歡天喜地地將女兒送進大學,這還沒幾天,就接到了女兒慘死的噩耗,又看到女兒生前遭受了怎樣非人的對待,心裡怎麼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