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忽然升起一道煙,有燒紙的氣味傳來。一陣風呼啦啦吹過,紙灰漫天,哭聲嗚嗚咽咽。
柏師爺毛骨悚然,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順著哭聲慢慢尋找。終於在瓦礫堆深處找到一個燒紙的婦人,那婦人滿頭白髮,黑黃的臉色,眼睛哭的紅腫如桃子,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破爛不堪。
“老人家,你這是給誰燒紙啊?”
“好多人,全家,十多口人。”
老婦人喃喃自語。
“這裡怎麼了?怎麼都燒了,著火了?”
“火?哈哈哈。”
老婦人笑起來,她的笑聲粗啞難聽,像是什麼東西在摩擦一般。
“這裡啊……”
她緩緩起身,盯著漫天飛舞的紙灰冷笑,“這裡過去是大富大貴之地,住了無數富戶,可是你看,城破時候就毀了,全毀了,東西搶走了,人搶走了剩下的人殺光了,接著一把大火,什麼都沒了。”
她看著遠方,聲音低沉。順著她目光看過去,是不見盡頭的殘垣斷壁,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那這麼大一片,要死多少人,被毀掉多少家?
“為什麼,為什麼要被殺被燒?”
柏師爺覺得渾身發冷,忍不住抱住胳膊。
“錢啊,大帥說了要搶上三天三夜,不管錢財還是人,誰搶到就是誰的。城裡的人都餓的沒力氣,以為官軍來了苦日子就到頭了,朝廷沒有忘記我們,結果呢,大帥的官軍比天聖教還狠,天聖教只搶糧食,他們是連人都要,吃人不吐骨頭啊。”
老婦人說著哭起來。
她眼窩深陷,眼睛昏黃,老淚縱橫。
“你可知道黃家,黃秋娥家?就是在這玉蘭巷。”
“黃家……秋娥?秋娥被搶走了。”老婦人搖搖頭,“走了,走了,被搶走了。”
說完,她踉蹌著往瓦礫更深處走去。
“老人家,你住哪裡?”
老婦人指了指遠處:“就在這裡,過一天是一天,沒準哪天就去地下找我家人去了,大家團圓啊。”
縱兵搶劫三天三日是真的。
放火燒城也是真的。
那天聖教府呢?也是被這樣搶光了,燃盡後一把火燒掉的吧?
柏師爺轉過身順著來路慢慢往回頭。
忽然一個黑影閃現,接著是一陣涼風,大刀擦著他鼻子劈了下去。
柏師爺不會武功,可也知道剛才有人差點一刀劈了自己。
不是他躲的快而是那刀被什麼東西擋了一下,從他身上滑了下去,持刀的黑衣人轉身又砍,柏師爺驚呼:“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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