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一進門便看到瑕臉上的淚光,知道對方適才經歷過一番內心的糾葛,是以輕輕安慰說:“瑕夫人,你可還好?怎的一臉愁苦?”
瑕沒有直接回應,只是點了點頭。
“在下冒昧到訪,只為道別而已,別無他想。”白鳳話音剛落,便回頭望向屋外正在吩咐手下小廝做事的童耀,感慨說:“童將軍果真是愛民如子,風度翩翩,想來,這番溫潤如玉的君子做派才是他本來的面目吧?”
“白少俠,先進來吧,別在外面冷著。”瑕沒敢多看童耀幾眼,迅速掩上門,回到屋內為白鳳沏茶。但見其老母親,依舊連聲哀嘆。
那位少年劍客見這氛圍冷淡,不禁出言調侃道:“瑕夫人,若是方才進來的是童將軍,那夫人可還是會這般哭喪著臉?”
瑕為這句話不禁一陣語塞,覺得說什麼都不妥當,最後便只能板著臉嬌嗔一聲,說:“我和童將軍如今再無瓜葛,白少俠,請不要再把我們放在一起說道了。”
“是在下冒犯了。”白鳳也學著瑕的老母親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在下業已查探到嫣兒的蹤跡,估計今夜便要啟程離開了。瑕夫人,請你一切保重。”
“慕容姑娘,她被抓到哪去了?”
“有一夥旅人在路上曾經見過她,我打算跟著他們走一遭,之後再做打算。”白鳳喝完面前的茶,頓時站了起來,正欲要走,拋下告別之詞:“瑕夫人,先前你拜託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完成,你對童將軍的心意,亦是青天可鑑!我想童將軍也一樣,他定不會負你。”
瑕聽到這時方才回憶起來,心想道:“這些天發生的怪事,莫不是眼前這位少年所策劃?”
“瑕夫人,請允許我,為你和童將軍的婚禮,提前獻上一份禮物。”說罷,那位少年劍客從懷裡拿出一支燕尾銀簪,交回到它的主人手中,又道:“請你和童將軍一定要保重,我等俠徒浪客,註定浪跡一生,今後只怕再難相遇。”
瑕怔怔地看著簪子,她深信這支簪子應該在慕容嫣身上,因為她親眼看到過。
“白……白少俠?”她話語間滿是疑慮,問道:“這支簪子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是我,在那個洞窟裡撿回來的。”白鳳露出了那張還留存有幾分稚氣的笑臉,隨即奪門而去,再無蹤跡。
一直在外面組織賑災和房屋修葺等工作的童耀聽見手下密探來報,只說看見白鳳從瑕的家裡面離開,他思量少頃,頓覺自己冒失大意了一次,旋即搶身來到瑕面前詢問說。
“白少俠人去哪了?他與你說了何事?”
瑕如是答道:“他說,要到遠方去找回慕容姑娘。你瞧!”話畢,瑕拿出了那支簪子——這是她死去的相公所留下的遺物,實際上,也是童耀所贈送的禮物。
“這支簪子,童將軍可是在慕容姑娘身上看見過?”
“是……是啊。”童耀故作鎮靜,心裡對白鳳既是讚賞又是唾罵,思忖道:“這傢伙,居然把一切都告訴給瑕妹了?”
“看來,白少俠當真沒有矇騙我,他真的在幫你完成這件大事?”
“白少俠助我將你和二孃解救出來,功不可沒!只可惜,我沒能留下這等人才。”童耀故作惋惜,又與對方拱手敬道:“瑕妹,這件事,你也有不少功勞。所以我想,讓你以後都可以在身邊輔助我……你也明白,二孃她因為被擄走這件事,一直念掛著你。”
瑕聽見對方這番似是而非的表白和求親,不住掩嘴竊笑起來,隨後怯懦地回道:“那我可以,把孃親和孩兒一起帶上嗎?”
童耀笑而不語,跑到床邊就把瑕的孩子抱了起來,滿眼熱淚、笑意盈盈。他像是在對著死去的摯友,也像是在對著面前孩子、眾多受苦的百姓喃喃說著:“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