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無緣無故被人捧上神壇、奉為聖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它像是在告訴你當真是有什麼才幹和能力,實際上是以假亂真,混淆視聽。
無論身處哪個時代,似乎都有一種被當成真理的處世哲學——向更高的權勢和更多的財富前進吧!向威名俯首稱臣,甘當慾望的奴僕,為此可以不惜一切賣命。
不管你是何人?有怎樣的出身?有怎樣的過去?
得到這些,你就能得到一切!美名和頌歌會有的,流芳百世會有的,男人、女人也會有的,你還需要什麼嗎?
“對啊,我還需要什麼呢?”
是夜,白鳳自離開神樹、聖地後,便與慕容嫣一起回到客店休息。
那位少年罕見地將佩劍丟到一邊,然後全身癱軟,毫無戒備地躺倒那張雕花木床上,甚至連窗戶都忘記掩上。
他披頭散髮,側目望向窗外黑洞洞的天空,雲繞月色,不時照進來一點冷冷的光。他抬頭看了看,竟突然覺得後背的汗毛戰慄不止。
“神諭者?”白鳳從床上坐了起來,自言自語。
他稍一頓足,馬上站起來衝到門外,敲響慕容嫣的屋門,連聲呼喚道:“嫣兒,嫣兒,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不過須臾,慕容嫣光著腳丫踩地板的聲音徐徐傳來,應門後,她也跟著回道:“鳳哥哥,我就知道你這夜一定睡不好,進來吧……”
二人進屋,尋了片空地坐下,白鳳便即開口問道:“嫣兒,你還記得元封老前輩跟我們說過,關於師父的事蹟嗎?”
“嗯,我記得清楚,你師父高贅,是渤海高家之後。”慕容嫣道:“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莫非,這與我們現在遭遇的事情有些關聯?”
“呵呵……”白鳳桀然笑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孤星落命’,或許只是個謊言,就像是如今他們稱呼我為‘神諭者’一般。”
慕容嫣迎合說:“此話怎解?”
“獨孤祈她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嫣兒,她們希望你回去重新主持大局,至於神諭者的事情,不過是信口胡說。”白鳳繼續解釋道:“我以為,獨孤祈一定對鮮卑傳說了如指掌,她非常清楚——身懷‘巫之血脈’者一定會遇見一位‘命定之人’,藉此完成這一生的宿命。”
白鳳話畢少頃,又望向慕容嫣,深情款款地握住了她的手,問道:“這都是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所說過的話,對嗎?”
“是啊,沒想到,你記得比我清楚呢。”慕容嫣稍微露怯,頷首微笑。
“師父他一生都在為那個命格所困擾,但是在臨終之時他對我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既定的,包括現在和未來。’我想正是在那時,師父終於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因為我的存在,便足以證明他並非‘孤星’。”
“那獨孤前輩為何要尊你為神諭者?”慕容嫣道:“總不能,她真想找你當‘上門女婿’吧!”
白鳳無奈地笑了笑,搖搖頭,說:“我猜獨孤祈對待任何一個知道她從前性命的陌生人都這樣做過,這是她與御夷鎮密探交流的方式,正好也能借機尋找巫女、或者叫聖女大人……”
“討厭!我才不要當聖女大人。”慕容嫣‘哼’的一聲,不屑地掙脫開對方的愛撫,回道:“我只是小姑娘,我就想隨你左右,與你一起,做更多更多好事!”
白鳳聽罷,回想起剛離開聖地時的所思所想,他終於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