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吃過了晚飯,幾個人並沒有即刻出門,而是繼續在屋子裡糗著,等到街上的人少了,多少清靜了一些個,這才從那院子裡出來。散著,並不聚堆兒,還是錢忠一個人在先,過了一會兒才是韓老六和小寶。
時令已到臘月,那天兒是嘎嘎兒冷!錢忠個子大,穿著一身兒棉袍,看上去就一教書先生,圍著一條土了巴嘰顏色的圍巾,戴著一頂羊剪絨棉帽子。韓老六和小寶都是普通市民裝束,戴著大狗皮帽子,都把兩邊兒的帽耳系得嚴嚴的,嘟著臉,遠遠地看上去,有點兒象是爺倆兒。
錢忠一人在先,沒人結伴兒,只能靜靜地朝前走,時不時地看看周遭,觀察著別有啥異動。走在後面的韓老六和小寶可就有的嘮了,撒目撒目周遭並無啥人,就低聲嘮起了嗑兒。
“嚯!這天兒!可真夠勁兒啊!”
“噝,這天兒可真真兒叫冷!這要是吃不飽飯,穿得再單薄點兒,那可就得抱路倒了!”
小寶說的抱路倒就是凍死在路上。
“嗐!人這一輩子可真真兒不易呀!別說咱們,你就說那掌櫃家一左一右時不時地在那兒逛著的那些個人,那不也得就那麼挺著嗎?也不知都是些個啥人,圖的是個啥。”韓老六感嘆著說道。
小寶聽韓老六說出這話,就又身前身後地周遭看了看。韓老六知道,小寶在看啥,說道:
“看啥看!沒事兒!這麼冷的天兒,誰還顧得上看別人哪!麻溜兒回家得了,在這道兒上扯啥!”
嘴上這樣說著,心裡也覺得自個兒剛才的話說得有點兒透風,也就不再言語。
到了頭晌兒來過的那條衚衕兒近處,錢忠早將自個兒的身子隱在了一段兒牆的相接處。那是兩段兒並不就是一起壘著的牆。可能是後壘的這段兒牆的主人覺得比原來先壘的那段兒牆鼓凸出一點兒對自個兒將來過日子有好處,那牆明顯地比原有的牆出來一塊兒。
錢忠隱在兩段兒牆的接茬處,遠了近了地看。並沒有發現啥。街上幾乎沒有人影兒,只有遠處正在向近處走過來的韓老六和小寶。
韓老六和小寶在錢忠的眼前不遠處走了過去。到了衚衕口兒,韓老六和小寶瞅了瞅遠近沒人,一下子就閃進了衚衕。那要是稍不留神,真真兒就是不知,這倆人兒剛才還走在前面,這會兒咋一下子就沒了!
進了衚衕兒,那要找個隱著的地兒,那可就太容易了。約摸過了十多分鐘的樣子,錢忠也閃進了衚衕兒。錢忠進了衚衕兒,並沒有朝衚衕兒裡面走,而是隱在了衚衕口兒近處。這樣,他和韓老六小寶就形成了相互接應之勢,避免出現首尾不能相顧的局面。
衚衕兒裡靜靜的,啥聲音也沒有。三個人都在各自的隱身處隱著,不動也不說話。一會兒的功夫,那可就一個多鐘頭過去了!
這天兒!冷得出奇!寒氣已經襲上身來,儘管穿得厚厚的,那也早就打透了!打透了也得挺著!
可能是這天兒實在太冷,仨人兒並沒有看到有啥人到這衚衕裡來,前後在那院子附近隱了三個來鐘頭,只是看到過一撥兒日本關東軍巡邏隊的大兵,有那麼七八個人,從衚衕口兒那邊兒“哐哐”地走了過去。
再這麼挺下去,恐怕真就得抱路倒了!錢忠一看,不行,別再這麼挺著了,還是撤吧!回去暖一暖,再回來!錢忠率先從隱著的地兒閃出來,到了衚衕口兒。不遠處的韓老六和小寶一看錢忠從隱著的地兒走了出來,知道是要撤,但並沒有動,得等錢忠走出衚衕口兒,他倆兒才能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邊兒。可就在這時,韓老六和小寶都看到了,衚衕口兒的錢忠猛地一下子退了回去!
錢忠聽到了前面的街上傳來了人的腳步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