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藍,就是這麼回事,你沒聽錯。還沒有給他我的選擇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我的答案了。”水青終於抬起頭來。
那張小臉,層層光敷面,也掩不住黯淡,
“可是,你知道嗎?我沒辦法說他錯了,因為他該死的正確。我不想嫁給他,可我不想說出那話來。如果真要我來說,大概會說給我時間考慮,要不就是再交往久一點。簡蒼梧是個好人,好男人。女孩子談戀愛,不就該找這樣的人嗎?我這麼想的。你那時候跟我說,就算沒有你推手,我也會決定和簡蒼梧交往。雲天藍,你說得沒錯。我對戀愛不抱期望,如果有簡蒼梧那種溫柔體貼的戀人,感覺不錯。所以,我理所當然了,平靜地接受他對我的感情,卻遲遲沒有付出。”
第287章玫瑰香暈迷香(上
第287章玫瑰香暈迷香(上)
雲天藍上樓前,姜如那麼告訴他的。
“這孩子不知道怎麼了?關在自己房間裡一天。下來吃晚飯,沒精打采。跟她說話,她就蚊子叫得應兩聲。真是,我和你乾爸這些年都沒瞧見過她那樣。她剛進高中那會兒,成績落下去,也沒這麼消沉。倒是病了一場,好了就好了。比生病之前還好,什麼事都不用我們操心。說起她成績下降,也是很古怪。從小聰明到大,一上重點高中,剛開始還好,然後莫名其妙學習就跟不上了。”說著說著,就有點要岔出去的架勢。
雲天藍聽到這兒,就說,“乾媽,多說一點。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機靈過頭。這些年,說話做事都不輸我。我想,總該有地方比她強才行。”
姜如拍了雲天藍一下,親切笑起,“我看你就比青青強。她有多懶,你又不是不知道。趕緊上去幫我問問怎麼回事,要死要活也得給理由不是?好在你還沒走,要不然我們可有的煩。”
雲天藍明天一早的飛機,想著走之前,一些公事私事都要交代她,誰知她的手機一直沒人接,這才打到家裡,結果就被姜如叫過來。不過,即使姜如不提,他也會來。畢竟不接電話的水青,讓他不能放心。她向來理智,不是心情不好就不接電話的人。
他一個人上了樓,敲敲水青的房門,沒人應。一轉門把,是開的。慢慢推開門,裡面昏暗,大燈沒開,只有書桌前一盞檯燈亮著,映明周圍一圈。
依家園多數別墅的建造規格來說,水青家的房子實在樸實,而水青的房間也不大,裝飾簡單。不是簡約,是簡單。為了營造簡約效果的話,投入裝修的錢有時比繁複裝修還要多。要知道,簡約與便宜掛不上等號。
因為房間不大又簡單,所以雲天藍站在門口,就能一目瞭然。而且,洗漱間的門開著,可以從鏡子看到裡面。
水青不在這裡。
而乾媽說,水青吃過晚飯就上樓了,沒下來過。
雲天藍就想,也許她下了樓,沒人看見。於是,出了房間,就打算下樓去找。經過那道通向三樓和閣樓的門,他改了主意。
差點把那一層半的地方給忘了。閣樓是水青的工作間,他知道。如果她沒在房間,又沒下樓,多半是上去了。
三步兩步,他的動作敏捷如豹,卻無聲息。
樓梯的盡頭就是閣樓,整層開放式,沒有門,沒有鎖,但一般除了閣樓的主人,也沒別人來。
盡頭有燈光。
雲天藍就放下一半的心。燈光的強度很亮。而水青能有開燈的心情,證明事情不算糟糕,他這樣想。
他走上最後一階樓梯,看到了令人掛念著的身影。
大吊燈下,落地燈旁,小檯燈前,五六支搖曳在水杯裡的蠟燭上,一層又一層的光,將陷在沙發裡的她點成閃閃發光的一根燈芯。
他那放下的一半心,再度提了起來。
不開燈,很糟。開每一盞燈,更糟。居然,還有蠟燭?他要不要誇她一句,很能享受浪漫生活?
再聽,還有音樂。是西班牙語的歌詞,墨西哥吉他的伴奏。悠悠深長,感悟蒼涼中流浪沙漠的人生。
她從哪兒學來的點蠟燭儀式?又從哪兒找來的墨西哥音樂?以為夠了解她,呈現在眼前的,卻又是另一番面貌。
又在空氣中捕捉到玫瑰香氣。不是香水,不是空氣清新劑,是玫瑰精油的一種。他之所以知道,因為他嬸嬸對精油研究很深,常年在家裡薰香,弄得三個堂弟弟個個帶花香,出門就招蜜蜂。沒想到,水青也會用。就在她坐的沙發不遠處,一個碟子,一支蠟燭,將玫瑰油慢慢蒸成氣體。
在流行著美國文化和歐洲時尚的國內,水青是吉普賽女郎,走得另類。不,該說總搶先一步著風潮。
雲天藍走近。
水青抬了一眼,並不吃驚,又垂下眼去。她的頭髮既不垂直,也沒有扎馬尾,而是斜斜綰著,松落的碎髮十分慵懶。手肘支在沙發扶手上,上身傾靠著。她的雙腿側收起,放了一本書在上面,挺厚。
“在看什麼書?”雲天藍的鳳眸眯了眯,目光集中她的粉頰。
水青的面板本來就白,如今被層層光高調處理過,就好像要變透明的一樣。
如果她的臥室充滿了學生和少女氣息,那麼在這閣樓之上,從氛圍到人兒的姿勢神態,絕對令她擔得起優雅美人一說。
他從沒見過她這身感性的氣質。她留在他腦海裡的印象,精靈,可愛,聰明,細膩。女孩,或者介於女孩和女人之間,那也是靠女孩那邊更多。突然驚覺,不再是學生的韓水青,畢業之後,一下子成為具有相當魅力的女人了。
“狂骨之夢。”水青右手的食指中指,一直夾著正在看的書頁。
雲天藍看她多久,她就夾著那頁多久,一動不動。
“呃?”他的心神難得因她牽得恍恍惚惚,“什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