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西嶺街上並沒有什麼人,路燈投射下昏黃的光,路面被風吹的十分乾淨,半點垃圾也無。
藺菱和白唐之間隔了十幾米,一點點在西嶺街的各處徘徊,尤其是白唐,總是裝作不經意的踏入那些巷子,見無異樣,會再晃悠出來,藺菱也總在他拐進去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停在前方,假裝打電話或別的,等眼角餘光瞥見他出來,才會再次前行。
白唐揹著自己黑色的包,整個人行走在昏黃的燈光下,容顏有些模糊的柔和,儘管心裡裝著事,他的臉上也依舊神采飛揚,就像一個普通的、不知世事的大學生,眼睛裡都是好奇的光。
他慢吞吞的走著,手裡還拿著一塊熱氣騰騰的烤紅薯仔細的剝著吃,一邊吃一邊肆無忌憚的打量四周的人,臉上是活潑潑的朝氣蓬勃,好像一隻將將學會捕獵的小老虎,滿心滿眼的躍躍欲試。
那個女人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白唐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他的目光移不開似的停留在她身上,連口中的紅薯都忘了吞嚥,眸中露出思索神色。
那是個美麗的女人,留著及肩長髮,懷裡抱著一隻純白色的波斯貓,穿著黑色敞開的貂絨大衣,裡面配著灰褐色的打底毛衣,腳下踩著一雙足足有八公分高的長筒高跟鞋,畫著恰到好處的妝容。
她與藺菱擦身而過,向白唐迎面走來,每一步都很優雅,步伐不緊不慢,她的臉是傳統的瓜子臉,一雙圓潤的秋水明眸,望著人時,便似含著盈盈笑意,那些昏黃色的光落在她身上,更將她那份驕矜的美麗映襯到了極致。
她的面色很白,白得十分清寒,籠著一層薄霜也似,即使穿著雍容的衣服,看起來還是很瘦,風一吹就能倒的那種清瘦,待將她從頭到尾打量完畢,白唐的目光才從她身上分了一點出去,便看見那個摟著她腰的男人。
那個男人十分普通,臉上全是迷醉神色,時不時就去親下她的頭髮,摟著她腰的手也不斷收緊,她水蛇一般順從的倚靠在他身上,與他低聲說笑,即使被那人的手擾的不能好好走路,她臉上也沒有露出一絲不悅,只是撫著那窩在她懷裡睡覺的茂密咯咯的笑。
笑聲清脆,宛如心無陰霾一片晴朗的妙齡少女。
但她不是,她的眼睛沉靜如死水,那張被精緻妝容覆蓋的面龐上也已有了細細的紋理。
清晰到白唐隔著一定距離都能看清那些細膩痕跡,甚至能看清她眼下淡淡的烏黑。
那女人與白唐的距離越來越近,白唐聞到了一點濃烈的香氣,那香氣不好聞,卻十分濃烈。
“……待會自己坐上來……”
“……討厭!大街上呢,別這樣……”
“乖……聽話”
他們的聲音壓的很低,然而街頭冷寂,人影稀疏,那聲音卻還是露出了一兩聲淫猥的聲音來,那男人又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她偏轉了頭,嘴裡發出不依的哼音,目光卻在白唐的臉上停留了下。
她眨了眨眼,對著白唐露出一個曖昧的笑,伸舌極緩慢的舔了下嘴唇,情色已極媚力逼人,繼而又轉頭去與身邊的男人低聲說話,彷彿從未做過那麼挑逗的動作。
那女人的眼神十分耐人尋味,彷彿在他身上看見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笑的越發開心。
白唐被那內涵無限的眼神一望,立時抖了一抖,好像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從身邊磨過。
那兩人已與他擦肩而過,並不明亮的路燈在黑暗裡投下斑駁的昏黃色的光,他們的身影擠擠蹭蹭的漸行漸遠。
正在此時,白唐覺得身上一涼,一股強烈至極的目光直直盯在他身上,那目光裡透出了深刻的鄙視和嘲笑!
藺菱!
只見那短髮美女已立定在前方,正抱胸睥睨他,那眼神實在太神威凜凜寒氣逼人,白唐乾咳一聲,默默低頭,就發現地上有一張巴掌大小的卡片,這地面方才還十分乾淨,在那女人組走過後卻出現了這麼一張卡片,是誰留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