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復庭再次粗略的掃了眼屋子,視線最後落回到了陸長榮手裡的圓盤上。
就在這個時候,將整面牆佔據得鮮血淋漓的陸長枯,忽然發出痛哭的“嗚嗚!”
那聲音又低又沉,好像受了傷的小獸,發出悽慘的悲鳴。
江復庭轉過頭看,發現陸長枯被拉扯到不成型的臉,緩慢又艱難的蠕動著。
單薄的臉好像一張保鮮膜,扭曲的五官在它堅持不懈的努力下,如同原始的軟體動物,起伏不定。
陸長枯張著嘴,很想說什麼,但因為身體的變形,無法正常的發聲。
它緊緊盯著陸長榮,眸子裡滿是放不下的執著。
“嗚——”
江復庭從他又一聲的低鳴中,聽出了痛心疾首的意味來。
沉悶的哀音猝不及防地在陸長榮的心頭用力劃過。
陸長榮眼皮一跳,立刻將心裡的躁亂死死壓制下。
不管陸長枯是真的痛苦也好,還是想繼續規勸自己也好,他通通都不領情。
在這緊要關頭,離那人交代的事情,也只剩下一步之遙。
哪怕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在這臨門一腳放棄。
他面色一狠,手在貼了符紙的圓盤上靈巧的撥了兩下:“哥,不會痛苦的,很快你就會擁有這世上至高力量。”
忽然之間,可怕的吸力遍佈了整個房間,屋子一時間彷彿變成了黑洞。
但只要留點心就會發現,圓盤上的吸力被嫁接到了陸長枯的身上。
而陸長枯成了圓盤力量吸收的過濾和媒介。
江復庭被兩面夾擊,站在吸力的中心,他的靈魂乃至細胞都極具危機意識的在瘋狂叫囂。
他體內被壓制的力量像被關在一個盒子裡上了鎖。
在他的強行催動下,被上了鎖的濁氣開始橫衝直撞,企圖衝破障礙。
可他再怎麼拼命的衝破身上的阻力,卻不及陸長枯身上飛速壯大的吸力來得快。
從剛才到現在,不過才過了十來秒,他護在陸長枯身上的力量已經被消耗得幾近於無了。
陸長枯艱難的望著前方,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漸漸不屬於自己,唯有殘存的意識,但意識也像一隻即將油燈枯盡的燈捻,快速熄滅下來。
他頂著那最後一點點的意識,好像磨一塊鋒利粗糙的石頭,乾啞的說:“不……不需要……我不……需要。”
同時,他藉著自己意識的殘片,又藉著身上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做了它生存那麼久以來,最為勇敢的決定。
它話音剛落時,正在它身上拼命發酵的吸力忽然停止了增長。
一時間,風平浪靜,氣息安寧,彷彿剛才房間裡可怕的風起雲湧,都是錯覺。
這意料之外的發展讓陸長榮愣了一下。
怎麼回事?
他以為
是自己手裡的圓盤出了問題,立馬低頭檢查。
只有江復庭在這非常短暫的停頓中,感受到了幾分熟悉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