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時認得出來誰是誰嗎?”白唐好奇地問。
“認得出來啊!自家親生的怎麼可能認不出來。”司機嘿嘿的笑了笑:“但說實話啊,也不怕你笑話,生下來頭幾個月,還真沒法認,孩子她媽也老是搞混!”
“後來我兩就學聰明瞭點,兩個娃身上套個不一樣的手鐲,時間處得久,等娃兩三歲也有自己的性格特點了,基本都不會認錯了。現在啊,你一眼看過去,哪個是哪個,給你的感覺就不一樣,不會認錯的。”
“雙胞胎雖然說長得一樣,但好歹是人,你說對不對?”
白唐點頭如搗蒜泥。
司機打了個方向盤,車子徐徐地拐著玩,但嘴上卻說得愈發利索:“人和機器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那就是一個有思想,一個沒思想。既然有思想,那每個人肯定都有每個人的特點的。你認不出來,只是因為你不瞭解,像我們這些家長,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白天黑夜養過來的,別說性格了,毛少一根都能知道。”
江復庭漫不經心的看著另一邊的窗外。
雙胞胎的瞭解嗎?
他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長相漂亮的男人,那張精緻的臉蛋突然被一分為二。
一個寫著陸長枯,一個寫著陸長榮。
生死未卜的陸長榮在他腦海裡被打上了黑乎乎的馬賽克。
‘一歲一枯榮’,江復庭在心裡默唸著這句小學就耳熟能詳的句子,名字的取意倒是挺好的。
被無情燒盡的野草啊,來年又能頑強的新生。
可能取出這樣名字的父母,到底會因為什麼原因,才會將這兩人無情的遺棄掉。
不到十分鐘,車子終於停在了孤兒院大門口。
孤兒院同樣是重新修建過的,從裡面的活動設施到門外的欄杆,再到外邊的花園,無一不透露著新到不能再新的新。
此刻不到九點,正好能從大門的欄杆處,瞧見裡面吃完早飯正在撒歡的孩子們。
他們像被世界不經意遺棄的微小塵埃,可此刻並沒有悄然無息的被埋入土壤,而是在陽光下自由飛翔。
每一個孤兒院裡的小孩在看到門外有大人來的瞬間,就好像見到蘸滿了香料的烤肉,一個個爭相恐後,和幾百年沒見著人似的蜂擁而上。
他們對外來人的反應,總是能迅速到比外來人的反應還快,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小孩一個個的腦袋上都裝了勘測人的雷達,一點人味和人影子都能讓他們亢奮好半天。
有眼睛的小孩,眼裡會在此刻裝滿了星星,那星星閃得十分耀眼,可燃燒完了外面僅有的光亮,裡面卻是空蕩蕩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他們嘴角噙著燦爛的笑容,那笑容也不知道各自練了多久,從最開始的滿心歡切和希望,到現在變成了對外界僅有的條件反射。
可即便如此,每一個小孩,每一個,哪怕失望再多,哪怕他們面上再不屑,再冷酷,他們內心總會偷偷給自己挖一個別人無法窺伺的一角,將一小撮十分微弱的火焰捧進裡面,小心翼翼地護著。
這一小撮火焰,最終會燃到他們十六歲那年,再無聲無息的自行熄滅掉。
誰也見不著。
一個早班的老師見著外面混亂的動靜,都不等門衛的通報,急
急忙忙的從院子裡出來,穿過小孩子圍擁的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