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白唐強壓下去的屍傀,如同掙脫了另一種桎梏,激烈亢奮的腳步聲像天邊的滾雷,轟轟隆隆的響起。
更多掩藏著的屍傀不斷拔地而起,四面八方都混淆著令人心顫的破土聲,和冤魂們錯綜不齊又刺腦的哀嚎聲。
偌大的一個山林,一息之間淪為人間地獄,草木的綠意讓人不覺生機,只有陰冷,人命成了鬼物覬覦已久的養分。
深深的恐懼從跪在地上虔誠的村民中,無休止的蔓延開,在每個人心頭久久不散。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江復庭怔了怔,山林中翻天覆地的動盪,根本不給他多餘的時間去思考。
他頓時面沉似水:“這怎麼回事?”
蔣黎同樣被眼前的亂象震到,他保持著單膝著地的動作,仰頭呆了片刻,視線滯緩的挪動到了碎裂的青鼎上。
臉上再怎麼不動聲色,腦子裡卻陡然嗡鳴了一陣,將他的思緒攪得凌亂不堪,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
香滅了!
他悶聲的片刻,江復庭心頭一下子竄起了火。
那些在此時此刻置身在水深火熱中的村民,能有幾個這樣的片刻?
他揚起劍,倏然大步走到蔣黎跟前,毫不猶豫的揮下去!
劍氣帶著森冷的寒意,如芒刺背的從蔣黎耳畔滲進去,鋒銳的劍刃緊緊地貼在他的脖子上。
那一瞬間,對死亡本能的畏懼像一群螞蟻,一下子爬滿他的骨頭。
他攥著拳頭,心有不甘地抬起頭。
江復庭冷冷地看著他,語氣裡透著隱忍的怒意和不耐,質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蔣黎極小幅度的動了下,劍刃似是壓進了他的面板,詭異的濁氣頓時侵入他的身體,刺得他面板和靈魂都是一陣刀削的痛。
他的視線逐漸陰鷙,在敏感的察覺到江復庭的急切時,再次突然大笑,帶著窮途末路的瘋意,逐漸高亢的笑聲和此起彼伏的刺耳鬼哭重合在一起。
江復庭只覺得眼前的人,同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別無二致,他擰著眉頭,忍著手裡灰劍真砍下去的慾望。
蔣黎似有所感的左顧右盼,譏笑道:“江復庭,你太聖母了!都這時候還有閒心思去管別人,難道還嫌這些人平時虐待你們還不夠?好好管好你們自己吧!”
“鬼香已斷,這山裡所有的鬼物全都會失控。你那朋友就是再厲害,他鬥得過這一大片山的鬼麼?”
陰戾的聲音如錐子將每個字挨個敲在周圍人脆弱的神經上,江復庭捏緊了劍柄,劍鋒像是觸到了堅硬的磐石,怎麼也砍不下去。
動作裡一秒的遲疑被蔣黎察覺到,他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被脖子上鮮紅的血液襯得尤為刺目。
江復庭強壓著內心燃燒了大片的猛火,才將手上的動作剋制
住。
即便白唐壓得住數以千萬計的鬼物,但是其他人呢?
驚恐的哀嚎在環境失控的瞬間,就已經隨著大風鋪天蓋地卷得到處都是!
他聽著耳邊嘈雜的聲浪,眸子裡的冷意像極地的寒風:“勞你費心。”
就在他話音剛落,一聲鳳鳴似的破空聲,從後方如閃電劃上蒼穹。
江復庭立馬回頭,高空之上,一道白虹已經炸開,碩大的光華頃刻間覆蓋了整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