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他話裡的揶揄,三長老厚著臉皮,虛偽道:“大可不必!我也不過就是替天行道,替天把這些下等的螻蟻提前清理了,免得汙了這世界!”
他挑著下巴,居高臨下地往山下俯瞰:“看看這些骯髒的東西,他們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過!倒不如拿他們的邪惡之身,祭煉神器,也算是對這世界有所貢獻,奉獻他們那微不足道的價值!”
那冠冕堂皇的樣子,讓白唐幾乎快要分不清,是這個人故意顛倒是非黑白,還是自身早已步入迷障,不分黑白了。
他眯了下眼睛,別過視線,多看一眼這人都覺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你口口聲聲說螻蟻,你何嘗不是螻蟻過來的,你說他們是罪孽之身,他們本是平凡之人,這罪孽難道不是你硬逼著他們披上的?”
“你生生給他們打造了一座人間活獄,到頭來嫌他們汙濁,你這手段——真夠乾淨的啊!”
他後面幾個字一點點嚼著,幾乎能用牙齒將眼前這個人磨碎。
長老對於白唐的指責滿不在乎,他驕傲地仰著頭:
“這些沒用的垃圾,還沒資格讓我提手段。你清垃圾,難道還講究用什麼掃把?當然是怎麼省事怎麼來!他們現在能被我們所用,已經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他頓了頓,骨子裡的倨傲,讓他的風燭殘年都閃耀起來:“被我們審判,也是他們應有的歸宿。”
這樣的人早已在自己偏頗的執念裡,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白唐都覺得跟這種人辯出是非,是在作踐自己,他索性冷言道:
“陽間有司法,地界有判官和閻王。你們長生派又是干涉他們的宿命,又是審判他們的生死,管得有點寬了吧!”
長老皮笑肉不笑地諷刺道:“陽間的司法要是有用,你說這些人現在還有機會待在這裡嗎?至於地府——據我所知,地府現在可沒那麼太平啊。”
聽著他話裡話外的絃音,白唐面色漸漸沉下來。
修道的人和地府多少有些淺層的來往,長老少許瞭解地府的事也是正常的。
只是自己身為地府的無常,卻被人當眾揭露出來地府局面,就像在明面上指責他瀆職一樣。
他捏了捏拳,聲音單薄的有些不近人情:“知道不太平,你們還藉機生事。”
“你說,我們生事?”長老的聲音忽然沙啞的像個老舊的破風箱,幽幽的複述著這兩個字。
他定定的對著白唐看:“這是天道!”
剛才還昏朽的瞳孔裡,一道難言的精光猛地亮起,似有兩把毒箭要將白唐射穿,又如一頭瀕危地野獸,在垂危之時,眼中驟亮的熒光好似迴光返照。
“九天之上再無神明,下至九幽又是一鍋亂粥。天不像天,地不像地!
神器卻在這個時候現身了!你以為神器為什麼突然現世?那是因為——”
他越說越激憤,好似自己就是被那天道眷戀之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三界氣數將盡!得神器者,將成新神,統領三界!延綿蒼生!”
那鏗鏘有力的話音剛一落下,一道陰冷的黑光像從九幽之下噴湧出來一樣,恐怖的寒意和威壓成片的散開,覆蓋了整片山林,甚至將正在山另一邊對峙著的屍傀海洋都嚇得萎靡了不少。
長老瞪著一雙眼睛,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間還來不及落下,就被周邊包裹的寒氣給震散掉。
他甚至根本不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作為修道者長期以來對危機的直覺,告訴他。
剛才險些就命喪黃泉!
此刻的白唐正漠然地看著他,令人顫畏的威壓不斷在他周身翻湧,甚至將他附近的空間隱隱扭曲掉。
他手持一把血紅色的鐮刀,刀身一片猩紅,上面浸染的每一點斑駁痕跡,無一不透露著它曾經歷了怎樣驚心動魄的殺戮。
那森冷的殺意像毒蛇一點點攀上白唐的手臂,紙片一樣的刀鋒緊貼在長老的脖子上。
“你這些話是從哪聽來的?”白唐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