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秋雨感慨完,不等另外三人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便朝著更深處走過去。
江復庭和白唐相視一眼繼續往上跟。
寧秋雨這會走得並不快,應該是一邊走一邊確認,寧遠便牢牢得緊跟在她的邊上,兩人的距離一直不超過三步距離。
腳下的路倒是還和五年前一樣,同樣的爛。
她一腳輕一腳重地踩在混著雪水的泥堆裡,她的魂體本身沒有什麼重量,只有刻意用力的時候,路上才會留下不太明顯的痕跡。
江復庭的腳步在無意間慢了下來,他始終跟前面的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讓他們有足夠的相處時間。
他希望寧遠能趁著這個時候跟妹妹多說點話,交點心,慢慢將心中多年的芥蒂放下。
機會只有這一次了,他們沒有更多的以後了。
他的步伐又輕又緩,連呼吸都是薄薄的,周身的冷意似乎能融進這片被雪覆蓋的山林一般。
白唐揣著兜一直漫不經心的模樣,純白的外套和景色融合在一起,他幽幽的往江復庭這邊靠了靠,小聲說:“我看你這同學心態不怎麼行,要不要給他多透點底?免得一會難受昏過去了。”
江復庭停留在寧遠後背的目光波動了一下,隨後又沉澱下來:“他妹妹不願意。”
他頓了頓,帶著難以言明的篤定:“但我相信他。”
像這樣從害怕到欣喜,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見到日思夜想的人,誰會不激動,可還來不及等他們高興到一半,又要徹底的離開。
就像五年之後專門來行使多年前未完成的訣別一樣。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樣的訣別寧可不要,至少明知不可能,但沒有親眼見到,還會保留著那點不可能的希望。
說不定等時間長久了,那點念想自然而然的就被消磨乾淨了。
可現在卻又將好不容易平息了些的傷疤,又重新全部掏出來,再狠狠紮上一刀更深的傷口。
這會在寧遠什麼都聽不進去的情況下突兀的說了,他反而更難接受。
“哦。”白唐慢慢拖著長音,這個村子裡的事情讓他挺沒頭緒的,說話興致也不高,他忽然一轉念:“那要是你親戚,朋友……”
他話還沒說完,江復庭就轉過頭,冰刃般得眼神差點削掉他一層外皮:“不會的。”
聽出他是真生氣,白唐識趣得住了嘴,剛剛心不在焉的講話本來就沒過腦,他要是十天半個月的不跟自己說話,杵得跟冰雕一樣,自己找誰哭去。
江復庭見他懨著臉,純淨的面孔一副委屈的樣子,就使不上氣,鬼使神差的解釋道:“我的朋友就你,親人就父母,你這麼說話,不是連自己也咒進去了。”
白唐心裡一暖,臉上的不快瞬間消散,抬手拍了下他的肩
:“看來我這個做師長的沒有白疼你這個徒弟,我心裡甚是欣慰啊,就是以後對我稍微再恭敬點就好了。”
江復庭嫌棄的抖了下肩,加快腳步作勢不再理他在後面鬼吼鬼叫。
自己再恭敬點,他就要上天和太陽肩並肩了!
幾人跟著寧秋雨走進了一個非常破敗的平房,她簡單的環顧了下。
她看到了擺在屋子角落裡熟悉的桌子,那張桌子上面浸染著陳年的血跡,現在上面被房頂漏下來的雪覆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