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轉過身,背朝著他擺了下手,沒有回頭,身形一下就消失在眼前。
墨赦周身陰氣鼓盪,面上戾氣叢生,眼周都湧下殷紅的鮮血。
無常落淚,萬鬼同哭。
這一刻,所有還存活在天界夾縫裡的陰魂都不自覺的流下血淚。
“白唐!”有人啞著嗓子出聲,聲音在空曠分裂的時空裡來回穿梭,最後卻都轉成了一個音:“謝必安!”
彷彿最兇悍的野獸遭到了致命一擊,那雙染上猩紅的黑瞳溢滿壓抑的憤怒。
……
就在白唐與墨赦說話的同時,蘇毓秀與昊天的戰場又急速擴大,瞬息就到了銀河之上。
一人如月下海妖,一人是九天上神,一般的衣袂飄飄,一般的風華絕代。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要人命已不是廝殺肉搏,而是更本質的東西,比如,不斷的時間回溯與擠壓,比如空間的無序切割與重組。
讓所有神魔驚懼的空間裂縫時間間隙都是他們的殺招,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迷失在錯亂的時空裡,然後被回到正軌的時間抹殺。
昊天是天,是地,是一切肉眼可見的東西,蘇毓秀就是時間,是空間,是一切可以創造的東西。
他們的較量無聲無息,看起來閒庭漫步般的平淡舒適,但他們的每一次動作都蘊含著無盡的殺意。
那是兩個世界巔峰的對決,是純力量的衝撞。
蘇毓秀舉手抬足,都帶著一股最原始的韻律美,仿若天地一掌間,她肆意揮灑的便是規則,便是天地即將奉行的新規則。
昊天的反擊也很是凌厲,他信手投擲,便是現在的天地秩序,在這片秩序裡,他是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存在,是唯一的真理,是掌控三界的唯一真神。
又一次,兩種規則在相互對撞中消湮殆盡,昊天輕微的後退半步,衣角被看不見的東西切割下一快,瞬間消散在虛空中。
蘇毓秀手中有無數金色的絲線匯聚,終於淡淡開口,道:“看,即便太始之日過去,你依然脆弱的不堪一擊,昊天,你氣數已盡。”
昊天看也未看那片衣角,淡然的翻手,手指間湧出絲絲縷縷的金色規則,與她手中的銀白色規則持續相撞,然後又一錯身,避過一條鋒銳無比的規則。
“太始之日主輪迴,之後便是新生,昊天,你該死了。”蘇毓秀淡聲道,“這三界已然崩毀,我要用你的鮮血性命為這世界重塑生機。”
“那將是新的世界,沒有天神、沒有罪惡的……新世界!”
“什麼上下,什麼天尊地卑,今日都要化為虛無!昊天,你千萬別閉眼,且看著你這上下界限,如何顛覆!”
她左手一勾,腳下便掀起滔天巨浪,原本平靜仿若靜止的銀河猛烈的翻騰起來,如同一頭被喚醒的巨獸。
銀河帶著萬鈞之力,朝昊天席捲而去。
昊天依舊面無表情,他的太上忘情道已修至巔峰,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一般無二,這片銀河是他昔日花大功力聚攏收集而來,以分上下天庭。
而此時,這道銀河存在的規則已被蘇毓秀
改寫,竟直奔九天之下而去。
昊天手指翻飛,金色規則在他指尖生成,那已落下千丈的銀河竟詭異的停在半空,恍如黃河直下,卻又被無形的線牽扯住。
若細細看去,便能看見引河裡的每一顆水珠都在高速顫動,彷彿水珠裡有兩股不同的力量在膠著較勁。
“勝負未分,結局尚懸,”昊天終於開了口,聲音淡淡的,如雲霧如霜雪,“你是這一代的天地生靈,自帶新生之力,又汲取億萬生靈信仰為力,是強了點。”
蘇毓秀嗤笑,十指勾纏交織,竟又分出天羅地網般密密麻麻的規則線,兇悍無匹的朝昊天湧動而去。
昊天面色無波,銀色長髮被不知何處的風吹拂的朝後飛去,露出他絕世無雙的面容來。
那是即便看上千百萬次,也看不出一絲瑕疵的完美容顏,集聚了所有生靈最美好的想象,那是集天地靈氣生就的一張臉,跟蘇毓秀的臉一樣,呈現了這世間最不同的美。
他們面上看著依然風輕雲淡,但都已接近極限,強行改寫既定規則這樣的事,尤耗心神,勝負盡在一念間。
忽的,空中彷彿傳來什麼碎裂的聲音,昊天手臂猛的下垂,彷彿被什麼用力的打下去一樣,手指都在不自控的發著顫。
蘇毓秀面色更加蒼白,恍若透明一樣,更顯出幾分冷雨寒梅的孤冷來,唇邊含笑,右手翻轉,整片虛空都在她手心凝聚成一把鋒銳的劍,朝著昊天揮舞而去。
“跟世界說再見吧,昊天!”她輕笑著,腳下是再無力控制全面下流的銀河,頭上也露出一片璀璨的星光模樣,身前的昊天已被她的規則束縛住手腳,那虛空之刃能一下將他斬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