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毓秀心如漂浮在水裡的柳葉,一蕩一蕩的,柔軟的不得了。
白唐勉強唱了幾句,蘇毓秀已笑的如飲甘露,那樣飽含深情的目光徑直落在他臉上,一錯不錯。
白唐木頭樣對她的情愫視而不見,只露出得意的笑,道:“怎麼樣?是不是超好聽?雖然我不怎麼擅長唱歌,但老天爺給了一副好嗓子,怎麼都不會差。”
蘇毓秀微微垂了眼,頰邊露處兩個小酒窩,道:“好聽。”
就那柔和的調子,能讓她即便腳踏鮮血,行於地獄,也能心有微光,永生不死。
天空掠過一隻拖著長長尾翼的人面鳥,彷彿嬰兒哭似的叫了兩聲。
蘇毓秀指著那鳥道:“那是人面,見則有洪水。”
白唐眉頭一挑,眼睛看向那人面,琢磨著怎麼把那東西弄下來。
蘇毓秀伸手揪住他的衣領,迅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白唐:“……”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現在的女人這麼不矜持?!
這要是給墨神知道了,他心裡就是有再多的複雜情緒,自己的清淨心經也絕免不了了!
蘇毓秀立在大樓邊緣,衣袂當風,長風被風吹拂著向後飄飛,對著白唐擺擺手,身形倏然化作流光,往高空疾馳而去。
時間不多,她也只會來看他這一回,哪怕知道他強大的可以在人間橫行,卻還是忍不住再給他加一道保護咒。
白唐,他是她心底的唯一惦念,他不能出事。
哪怕他現在對她能心存防備,仍不願意接受她,但等這一戰結束,等自己將盛世太平捧在她面前,他終歸會認可自己的。
而在蘇毓秀消失後,白唐也如一縷白煙,輕易就上了天,閃電般追著空氣中人面的味道橫掠天空。
與此同時,在他不知道的高空處,有人拈著永珍寶輪印,驟然睜開了雙眼,冷岑岑的從遙遠的高空望下來,彷彿落在了他身上,又彷彿沒有。
“承勢之星……原來如此。”
有低沉的聲音淡淡從那人口中傳出,彷彿心裡的疑惑都被解答了一樣。
……
人間春夏已過的十分不鮮明,連死亡也如家常便飯,前一刻還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下一瞬說不定就再也不會睜開眼。
那隻人面的出現彷彿是一個更加清楚的訊號,標誌著三界大戰正式開啟,也標誌著全魔亂舞的時代正式來臨。
白唐將那隻人面倒提著尾巴拔乾淨了毛,就丟給墨赦去做加餐,但氾濫的洪水還是從遠方蔓延過來,漫過山崗,漫過大街,帶著能撕毀一切的力量衝擊著薄弱的城市。
時間太緊,白唐沒辦法,於是牙一咬,心一橫,手掌翻出一柄巨大的陰氣刀,朝著地面轟然斬去若洪水沒有去除,他就給那些水開闢一條可以流淌的路,若洪水沒有歸處,他便移平高山做深谷,給它們一條歸處。
那一日,天上斑駁琉璃,人面惡毒的叫囂,遠處雷聲轟隆,瓢潑大雨為那洶湧的洪水助威吶喊,被席捲在山洪裡的動物拼死折騰,發出末日的慘嚎。
白唐凌空而站,在那洪水如猛
獸樣撲過來時,他一刀橫劈,強行為滔天的洪水改道。
彼時,墨赦提著人面在風雨中看他,目光有些幽深曠遠的味道,像是透過他巋然不動的身形,看見了許久不見的故人。
一念可救萬千人,一念可殺萬千人, 那是白唐第一次真真切切切體會到他身體裡的力量能對這人間做些什麼。
而那一日後,更光怪陸離的事情就頻繁發生,有地方出現了連綿不絕、水潑不滅的天火,有地方被雷霆籠罩,晝夜不停,更有地方被大雪掩埋,滿城人都化作冰雕。
無數修道者都聽見朦朧的戰鼓聲,有嘶鳴、怒吼、神器碰撞的聲音,還有大神隕落的聲音。
許是過了很多天,又或許只是過了一天,當天色終於黑下去的時候,還活著的人都看見了一場盛景天空無限黑暗,數不清的璀璨星辰從高空滑落,像是憑空下了一場流星雨。
那樣璀璨如夢境的夜空下,他們都聽見了無盡悲涼的歌,伴著悲壯的琵琶聲,合著刀擊刀柄的篤篤聲,空空的,莫名讓人心生哀慼。
白唐在又一次加固符文的間隙,仰頭看見了那不斷下墜的星辰,也聽清了那首讓人不禁潸然的歌。
那是一首輓歌,祭奠無法歸鄉的勇士。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