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黃燈籠也似的眼睛微微下垂,裡面有通透而豁達的光,他道:“你又來了。”
墨赦沉默的站著,沒說話。
諦聽道:“以後不必來了,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
墨赦驟然抬頭,神色剋制隱忍,說話卻格外鋒利,道:“諦聽大人這是何意?”
諦聽道:“世間因果迴圈,都是有定數的,你也不必強求。”它抬起爪子,對著那巍峨的凌霄宮一指,道:“這裡是你的執迷心,那對你的修行不好。”
墨赦直直看著那巨大的神獸,品它話裡的意思,越想越覺得心涼,他道:“剛才大人說這裡沒有我想要的東西,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他所求的,從來都是讓謝必安回來,讓他繼續自由的在世間作威作福,“沒有他要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俯耳可聽天下事的諦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道:“善惡迴圈,天地自有道理,這些話我本不該對你說,但蓉蓉的執迷心在你那裡,範無救,你當年救她一命,她日後自然還你,感情這事,你卻也該給她一個結果。”
墨赦的臉隱在黑暗裡,幾乎粗暴的打斷諦聽的話,道:“諦聽大人!我想知道,他怎麼樣?他是不是,是不是逃了,不在這裡面?”
所以這裡才沒有他要的東西!逃了,總比……消失好。
墨赦心裡已遍佈寒霜,牙齒要緊緊的咬住,才能將那股從心底發出的寒意剋制住,他害怕聽見一個讓他心魂皆喪的答案。
諦聽動了動爪子,對師妹給自己佈置的任務有些犯難,幫著催婚什麼的,雖然是長輩該做的事,但它這個年紀,又不巧挑了這個時候,說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好開口。
且這個話題起的也不好,明顯讓對面的人精神更加緊張。
諦聽微微思索了下,道:“他有他的軌跡,以後若有緣分,你們自然會重逢。”
聽見“重逢”二字,足以讓他墜入冰霜地獄的心臟回暖還陽。
謝必安,能相見就好,無論中間會有多長時間,他總會等著。
墨赦身上那股鋒銳的戾氣一下就隱了下去,諦聽仍沉著氣,道:“你也不必多想,世間因果都有償還之時,你與蓉蓉,便是她的一段因果,若然能了了,你與白無常的因果也會清楚些。”
墨赦眼中射出晶亮的光,一寸一寸的用目光掃視諦聽的臉,沒看出半分敷衍痕跡,終是低了頭,道:“是。”
但他心裡卻是茫然,從不曾記得自己曾與這地府的天之驕女有什麼掛礙,就連最初相識,也毫無印象,卻是尉遲蓉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諦聽顯然知曉他心中迷惘,便出語點撥道:“六千三百二十四年前,你曾在凡間與她見過一面,那是你們的緣起。”
墨
赦擰著眉,實在是沒想起來。
諦聽便爪子微動,將一道白光從爪縫間彈出,落入墨赦手心。
它道:“這是我自蓉蓉腦中拓印的記憶,你若有空便看看,也好明瞭你們的前緣。”
墨赦應了聲,將那一縷光纏繞在了鎖魂鏈上寄存,再一抬眼,原本分開的黑暗就又重新聚攏起來,諦聽的身形也消失不見。
墨赦抬手捂住胸口,只覺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在胸腔裡蔓延。
諦聽說,他和謝必安會有重逢之日,會了結他們的因果。
他想著腦海裡那個笑容倦怠又透著股機靈勁的青年,想,謝必安,你得快點來跟我算因果。
……
“……據悉,辰川省多地區出現大範圍的傳染性病毒,軍方已對辰川省進行了暫時封鎖……”
電視裡的女主持人聲音中性而又厚重感,鄭重的將辰川的事以公開的形式向民眾做了說明。
白唐翹著腳坐在沙發裡,只聽了一句,就換了臺,裡面播放的是一部宣揚愛與正義的靈異電視劇,女主是個貌美、性冷的修道者,此時正在演與男主的感情戲。
哭的梨花帶雨,又很有朦朧感,但白唐看著那張臉,總覺得有些出戏。
沒法子,蘇毓秀之前給他的衝擊太大,他實在沒法想象她會因為打不過一個綠皮怪被人抓去扔進萬人坑,然後還與男主在詭異的氣氛裡調情。
手一動就想換臺,卻被老早發現苗頭的玉九一撲,死死摁住他的手。
玉九道:“女神!換什麼臺,就看這個!大人你以前也最喜歡蘇女神啊,你現在是怎麼了?徹底被墨神的美貌征服了嗎?”
白唐伸手彈他,道:“起開起開,上次不讓你跟著劉三嗎,那幾天蘇毓秀還靠著劉三保護,你還沒看夠?”
“女神顏值360度無死角,完全看不夠!”玉九說,“也才跟了幾天,都沒看見過女神洗澡……”
白唐捂臉,心說這猥瑣的願望你偷偷的藏起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