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拉著他的衣襟,覺著心疼的厲害。
即便黃衝宿不說,她也聽得見他心裡的眼淚流淌,那樣年年歲歲累月相伴的人,一夕之間竟只剩下了他們兩。
怎麼不心疼?怎麼不難過?
宋帝王輕嘆一聲,攔住要動手的楚江王,道:“二十八星宿,也算英雄,英雄末路,要求有尊嚴的赴死,地府有這個氣度給他們。”
楚江王道:“你知道她在做什麼?萬一那陣紋又能動搖地府呢?”
宋帝王搖頭道:“方才那四靈之力已是極限,不可複製。”
秦廣王沉默的聽了會,道:“所以,你認識那陣紋?”
宋帝王微微點頭,道:“見過,是二十八星宿召喚彼此的陣紋,想來是要同死。”
犴鹿朝著他頷首示意,面上淡然無波,手卻不著痕跡的拍了拍黃衝宿的手,溫柔的眼睛彷彿會說話。
她手下的那陣紋緩緩運轉,黑暗裡就升起許多明亮的光點。
那些流落在地府羅酆山附近的星辰都顫顫巍巍的發起了光,彷彿被人重新注入了生命。
就連那些落在蓮寂地獄泥土裡的星辰,都又一次被點亮。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來!”她高聲喝道,張開手臂,頭髮無風自動,“來!”
“三哥,你記得咱們之前的約定麼?”看著他握著拳不肯鬆開,那張瘦削的臉繃的更緊,犴鹿淡淡然的捏著法印,“但有一人還在,必助你達成所願!”
黃衝宿聲音沙啞,叫道:“犴鹿!”
玉女也去抓她的手,手指輕輕顫抖,卻不知該說什麼一樣,只知道叫她的名字:“犴鹿,犴鹿!”
犴鹿一身白色染金的衣袍,黑髮飛揚在風裡,淡然如清水的臉龐上有絕美的笑,聲震寰宇,“四靈,來!”
驀地,四面八方都有耀眼至極的光在天空一閃而逝,二十六道四色光芒劃破地獄暗沉的高空,流星一樣帶起呼嘯之聲,疾飛而來!
“三哥!你看著!” 犴鹿突然回頭,對黃衝宿嫣然一笑,身形如靈燕輕縱,輕易就到了半空,雙手輕柔的舒展,那赤、白、玄、青四色星辰都縈繞在她身周。
“蒼龍角宿天門星君,亢宿庭庭星君,氐宿天府星君,房宿天駟星君,心宿天王星君,尾宿天雞星君,箕宿天律星君,居東方!”
“白虎婁宿天獄星君,胃宿天倉星君,昂宿天目星君,畢宿天耳星君,觜宿天屏星君,參宿天水星君,定西方!”
“玄武鬥宿天廟星君,牛宿天機星君,女宿天女星君,虛宿天卿星君,危宿天錢星君,室宿天廩星君,壁宿天市星君,位北方!”
“朱雀鬼宿天匱星君,柳宿天廚星君,星宿天庫星君,張宿天秤星君,翼宿天都星君,軫宿天街星君,守南方!”
素白的手掌舒展開,那原本還無序飛舞的光芒都像找到了方向,她念一句,就有一道光芒停在她掌心的對應方位。
那一刻,她面容神聖不可侵犯,即便鬢髮凌亂衣衫破損,也絲毫不損那份氣度。
那一刻,她就是神女,從九天而來的、高貴無比、
不沾塵埃的神女。
踏血而行,卻乾淨無比的神女。
月戎看著那些有序飛舞的星辰,目中疑惑的神色越來越重,突然就下了決定,道:“不能再等了!動手,我感覺很不好,這個女人絕對要搞事情!”
月戎手裡的環形月刃如白色匹練般朝著空中被四色星辰環繞的犴鹿,但那樣鋒銳的能將天空都割裂成兩半的月刃被彈開了。
砰!
彷彿遇見了什麼不可摧毀的、看不見的屏障一樣。
白色的月刃在空中劃出一個凌厲決絕的弧度,又一次朝著那神女劈斬而去。
月戎面色大駭,叫道:“都還愣著幹什麼?還沒看清嗎?這特孃的又要玩一次爆炸!”
楚江王最先出手,濃郁的陰氣鼓滿了一身黑色衣袍,俊秀如玉的臉龐上猙獰可怖,將一身府君氣度發揮的淋漓盡致。
可那樣足以動搖山河的力量只是稍微讓那位神女的衣衫哦飄揚了一點。
犴鹿手上依舊拈著法印,笑容卻帶著少女的狡黠,她道:“你們剛才說地府命不該絕,那麼就再來一次吧。”
美麗如朝霞的女子微微笑著,那二十六顆星辰在她指尖來回穿梭,如一尾尾色澤豔麗的魚,映的她指尖晶瑩剔透。
宋帝王、秦廣王臉上也終於變色,同時出手,要摧毀那九天神女身上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