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鬼魂,他見過。
鎖鏈拖地聲又一點點去遠了,墨赦腦子裡將那個鬼魂的影子在心底過了一過,實在想不出她危險的地方,便也作罷。
想來陰司必然有它的道理,他如今已管不著陰司的事,這靈魂就更與他無關了。
他定了定神,繼而身形重化黑霧,重新奔跑在去往酆都的路上。
在他身後,那領著幾個亡魂的鬼差終於開始說話。
“真奇怪。”那高個的鬼差道,“他身上無官無爵,但他又有老古董拘魂器,就像咱們活著時,傳說中無常的法器。”
他的同伴斜了他一眼,道:“那個鬼差明顯不正常,你去招惹他幹什麼?”
高個的鬼差將手中的圓筒在手中轉了一圈,笑道:“本來想查他的身份檔案,哈,後來沒敢……那老古董法器看著真讓人害怕,也不知道打殺了多少鬼魂。”
“……”
……
白唐覺著自己眼睛都要望瞎了,自家墨神居然還沒來。
地獄裡翻滾的聲息都停止下來,他一個孤零零的魂蹲在寒風裡,很惆悵。
莫名就背上了三億的債!還特麼是陰間的債,也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從陽間給銀臨燒上一卡車的陰幣,抵個債。
想到債務,就想到白湯圓,瞬間想捏死它,然後不可避免的尋思怎麼才能將白湯圓買個好價錢,也不知道地獄裡的大佬有沒有偏愛蛇肉羹的……但是白湯圓還真是一條煮不出肉味的蛇,連這點用途都沒的。
還是得找公主,白唐想,找到公主,自己肯定能敲詐銀臨一筆酬金,至少也要一億多,咳,總不能讓他白乾活啥的,這樣他欠下的債務瞬間就能少一半。
怎麼想,怎麼划算!
白唐掏出了懷裡那方玉印,拍了拍,心說這玩意剛才公主折騰的時候不是動的十分歡暢麼,這會怎麼又不動了,廢柴!
那公主當時是被人攜帶著往東南方去了,白唐琢磨著可以憑這方玉印追蹤一下,但這玉印現在跟個死物一樣,半點波動都沒有,他又跟墨赦約好了要在羅酆山相見。
還是等等吧,他想。這東西在墨赦手裡定然能更有用,說不好能直接指出公主的所在。
羅酆山上已然漆黑一片,那些曾經映照的天地都歡欣喜悅的紅色燈光已熄滅掉了,站在山腳,也只能仰望那看不見頂的鬼木。
地面還在時不時的顫動,酆都城門也緊閉著,那裡面的鬼哭聲卻漸漸虛弱下去,最終只剩下環繞酆都的其他三座地獄裡常規的鬼哭狼嚎聲。
白唐一時有些感慨,總覺著這幾日如同做夢一樣,他就是來參加個婚禮,從沒想過會與地獄的大佬們牽扯上。
“白唐!”
突兀的,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黑暗裡透了過來。
白唐一下就從深思中回神,笑容不自覺的蔓延上唇角,縱身迎向那黑暗裡挺拔站立的人,叫道:“墨神。”
墨赦的面孔隱在黑暗裡,但在已是靈魂狀態的白唐眼裡,依然清晰可見,他奔到了他面前,開口就道:“酆都的人之前還懷疑你綁架了酆獄,何蔚的婚禮都沒結束,你怎麼那個時候離開了?發生了什麼事?”
在見到墨赦之前,還覺著他把自己單獨留在酆都不地道,見面之後就再也想不起那一茬,白唐只上下打量著墨赦,見他仍好端端的,不虛弱沒受傷,心神瞬間就定了。
墨赦靜了下,才道:“之前有事,你怎麼樣?酆都已經開始亂了吧?”
白唐拍著胸口笑道:“我能有什麼事?不過酆都的確亂了一陣子……”
墨赦帶著他往前走,白唐也不問去哪,就嘰嘰呱呱的將剛才他看見的都給墨赦講了一遍,他本來就擅長說話,此刻又心裡高興,當即更是妙語連珠,言辭華瞻,描繪到驚險之處,更是有聲有色精彩百出。
白唐諸事都說了,只隱過了他身上的禁靈之咒,反正那雙頭枳首蛇兩個頭還差老大一截才能碰上,現在說也沒什麼用,何況何蔚那跟墨赦一個等級的老鬼都說了沒別的法子,這會說出來平白給人添堵,也沒什麼用。
他心裡想的明白,說話就半點風都不透,只希望何蔚那二貨也還沒跟墨赦說這事。
墨赦只安靜聽著,待他高興的盡頭稍微冷了點,才道:“那玉印呢?”
白唐將那一方玉印從兜裡掏出,道:“這還是何蔚和酆獄的定情信物,你可別給人弄壞了,哈哈,說真的,這是何蔚以前的私人印信吧,還挺威武的,就是這獅子有點畸形,居然有三條尾巴。”
墨赦看著那三尾獅子的印信,一時有些恍惚,他道:“這是七獅印,第七府君的官印。”頓了頓,道:“以前的第七府君。”
“啊呦,何蔚以前是府君啊,那可厲害了,哈,雖說現在落魄了點,還給人搶回來成親,但人家好歹曾經風光過。”白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