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外百里之處的一個小集市上聚滿了附近鄉鎮前來趕集的人。有一個小小的酒肆,正處於整個集市的正中間。
說是酒肆,其實不過是一個有一間舊屋的酒攤,老闆是一對老夫妻,屋裡屋外不過五張桌子,賣的酒也是最粗製的燒酒。索性味道夠烈,價格又便宜,一個錢一大碗,五個錢就能買上一小罈子。在這半固定的集市上也頗有名聲,單靠經營酒肆,老兩口倒也活得下去。
天很陰沉,冷風吹得人發抖,看著烏壓壓的天空,就是立刻下起雨來,也不叫人奇怪。“要變天了啊。”一個身穿著粗布烏衣,赤著雙腳,高挽起袖口的中年男子,狠狠的嚥下去一大口酒,嘶啞著嗓子,說道。
中年人沒什麼行李,只有一個長長的粗布卷放在面前的酒桌上,桌子前站著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應該是老夫妻的孫子。
“伍大叔,你這回要給我講什麼故事啊。是寒水劍仙夜清幽,還是五嶽大劍滿正陽?”少年與中年人很是熟絡,睜大了眼睛,滿心期待的問著。
還不等中年人回答,老闆正端著幾碟下酒的小菜走到跟前,瞪了少年一眼,呵斥道“說了多少遍,不許打擾客人,臭小子,還不快去幫忙。”
“有什麼忙好幫的,現在客人就伍大叔一個人...”少年很不情願的嘟囔了一聲。
老闆被少年一句話噎住,老臉通紅,舉起手做勢就要打少年,少年身手倒是靈敏,輕輕一蹦就閃到了一邊,笑鬧著躲到了中年人身後。
“不礙事,不礙事,有小驢子跟我說說話,我喝酒也能痛快些。”中年人身手護住了少年,對著老闆笑道。
“客人是好心腸,但酒啊,還是要慢慢的喝,不然會傷了身子的。”老闆看中年人幫少年說話,也不再計較,看了看桌子上空了一片的酒罈,勸道。
中年人點了點頭,眼神一閃,對著老闆問道“這一個月來,可有?...”
老闆似乎早有準備,緩緩搖了搖頭,答道“客人,你每個月都來問一次,足足二十五年了,那人從未來過。”
眼中有些失望,中年男人又是悶進去一大口酒,昂起頭來,喃喃自語道“二十五年了啊,這麼久了...”
少年有些好奇兩人的談話,但卻沒有插嘴,把手偷偷的伸向了一旁的粗布卷。
“哎呦,這玩意可不是你個小孩子玩的喲。”眼睛雖然望著天空,但中年人的手卻準確的按住了少年剛碰到粗布卷的手掌。
“嘻嘻,伍大叔,這裡面的是不是劍啊。”少年也不在意自己被發現,嬉皮笑臉的說道。
眼神有些驚訝,中年人翹起眉毛看了看少年,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裡面是劍?”
“因為他在跟我說話啊,伍大叔,他跟我說,他是被你抓到這裡來的,還說讓我救他呢。”少年歪了歪頭,掐著腰桿說道。
“哈哈哈,你這小子,滿嘴胡說,你當你是先天劍胚麼,還說聽到劍在說話,告訴你,就連赤烏劍仙都聽不到劍跟他說話,普天下能聽到劍聲之人,不會超過三個!”中年人鬆開了少年的手,大笑道。
有些不服氣的看著中年人,被叫做小驢子的少年泛起了驢脾氣,一下蹦到了椅子上,指著遠處的幾個小商販打扮的人,大聲說道“你還別不信,你看那幾個人,他們的劍告訴我,他們是嵐州的諜子,讓我少往那邊看;還有那邊的,有一柄斷劍躺在那個貨車裡,一直在抱怨自己被遺棄了...”
一番東拉西指,老闆只當這小子再胡鬧,笑罵了幾聲,就把小驢子從椅子上拉了下來。但中年男人卻漸漸瞪大了眼睛,因為以他的感知,他能明確的感受到,剛才小驢子指出的劍,全部都是真的。
中年男人看著小驢子,瞳孔不斷震動,霍然站起,身上氣息不受控制的散發開來,一下子就震碎了面前的桌子。
遠處那幾個小商販也感受到了這股氣息,紛紛屏息凝神,如臨大敵一般的注視著中年男子。
連忙控制住了氣息的中年男子一把扶起了嚇得倒在地上的爺孫兩人,滿臉陪笑,還沒說出什麼道歉的話來,中年男子眉頭就是一皺,看了看北方,說道“這真是喝個酒都不讓人喝痛快了!”
說完中年男子安撫好了爺孫兩個,捧起酒罈,拉了把椅子,坐到了路中間。
不消一會,只見從中年男子面對的方向就疾馳而來一隊銀色騎兵,每一名騎士都是銀盔銀甲,雪白的披風隨風而舞,胯下全部都是純白色的嵐州雪龍駒。
只要是在嵐州混跡過一段的人,就能認得出,來的正是嵐州最強騎兵,風雪飛龍騎。這支騎兵也是唯一一支能夠在北境冰天雪地中與蠻族狼騎作戰的嵐州主力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