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遼城方向的一處官道上,夜色深沉,冷風過處,樹影搖曳,不時還能聽到林間野獸嚎叫之聲。
眾尼這些時日受盡折磨,幾乎人人帶傷,有一個甚至精神有些恍惚,每當聽到異動或者看到漆黑深處,都會驚得大喊大叫,四處亂跑。
普渡和楚燁身為男子,不去幫忙倒好,一旦幫忙,就更把人驚得是尖叫不止,亂抓亂撓,尤其是普渡。九尺大的身材宛如一座小山一般,就是白天在鬧市中都會讓人有些畏懼,何況是此時此地。
最後還是靠幾個年長的師姐,控制住了場面,就這樣一行人藉著淡淡的月光緩慢前行。
楚燁看著眾尼悽慘的模樣,心情很是複雜。楚燁無法想象她們遭受過什麼樣的折磨,這劫難,對於這些與世無爭,只對著青燈古佛的人們來說,實在太過沉重。以後面對莊嚴佛像、面對巍巍皇權,她們又要如何自處。
普渡一路上很少說話,面色沉重,幾次有心想要開口寬慰眾人,但都是話到嘴邊,生生嚥了回去。自己縱然身份顯赫,背後的臥禪寺也是實力雄厚,但遇到這樣的事,無非也就是鬧到御前,告上一狀罷了。到時候高居龍椅的大炎皇帝隨便砍掉幾個官員的頭顱,把三皇子圈禁責罰一頓也就算了。而這就真的能贖夠他們犯下的罪麼。等時過境遷,皇室再找個由頭,把那三皇子放出來也未可知。
看著眼前的眾尼,想起小為羽當日的質問,想起‘清平庵’那斷壁殘垣下的累累白骨。有一瞬間普渡有些羨慕那些魔宗之人,不受約束,恣意妄為。
自己要是能無所顧忌,一掌拍死白瑾,才算痛快。想到這裡普渡心念顫動,一股邪惡之炁就要爆發,普渡趕忙收斂心神,反覆念著“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低頭疾行。
突然,狂風咋起,林中樹影瘋狂舞動,本就不明亮的月光也被一層烏雲遮住了光暈。普渡感知敏銳,伸出大手示意眾人停下,只見六道綠色光華從天而降,現出六人凌空而立。
為首一人白髮碧眼,手執三尺青鋒,一身綠色長袍隨風搖曳,站在空中,彷如世外劍仙一般。其餘五人也都負劍在手,稍稍站在其後,身上碧綠幽光纏繞,明顯全部修為不凡。
正是六劍山莊大莊主葉問天,與其餘的五位莊主。
看到葉問天等人殺氣騰騰,普渡已經猜出這些人的用意,怒極反笑道“沒想到堂堂六劍山莊的六位宗師自甘墮落到如此地步,竟然行此鷹犬勾當!這是要替‘主人’斬草除根了?”
葉問天臉上輕跳了兩下,朗聲道“普渡!你休要胡言,你今天傷我三弟,我只是要替我三弟討個公道而已,與他人無關!”
普渡也不再跟他廢話,回首對楚燁說道“小施主,眾尼剛出虎口,只怕又墜深淵,一會我來應付強敵,請小施主儘量照拂這些人。貧僧感激不盡。”
楚燁重重點了下頭,站在了眾尼身前。普渡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也請小施主保重。”
話音剛落,葉問天已經搶先出手,只見他手上碧芒瞬間爆開,整片官道剎那被碧綠色籠罩,幕天席地,一柄碧綠長劍自葉問天手上飛馳而出,如電芒銳閃,直衝向普渡。
普渡也早有準備,手中結佛門金剛獅子印,全身面板漸漸化為金色,不躲不閃,以佛門羅漢金身硬接來劍。
金色綠色光華迸裂,普渡微微一顫,金色光華隨之搖曳了片刻,又再次穩住。雙目低垂,口中唸唸有詞,只見萬道金光平地而起,結成一金鐘虛影罩在普渡身前。
碧綠長劍倒飛出去,被葉問天接在手中,連續灌注了數道真氣,劍身依舊顫動不已。葉問天心中驚訝“能夠用肉身硬撼自己地階上品實力的一劍,普渡不虧臥禪寺四大神僧之名。”
穩了穩心神,葉問天握劍的手又緊了幾分。只見有些黯淡的劍身霍然騰起綠芒,那盛放的光芒彷彿如綠色的火焰,葉問天身體隨即緩緩升起,每上升一分,碧綠劍芒也增長一寸,劍鳴不絕。就連其餘五位莊主,都各自退後了幾分。
楚燁等人在劍鳴聲中感到陣陣壓力,眾尼更是五內俱焚,痛苦不已。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咣~咣~”的鐘鼎悠然之聲,傳入耳邊,不僅鎮壓住了劍鳴之音,還平復住了眾人激盪的氣血。
不等眾人回過神來,葉問天的綠芒大盛到了頂點,一人一劍在璀璨的劍芒中已經化為一柄碧綠色巨劍虛影。巨劍傲然立於天地,隨著一聲怒喝,巨劍攜著滿天綠芒轟然斬向普渡。
普渡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串金色念珠,每顆念珠都是晶瑩剔透,耀目非常,射出陣陣金光。奇怪的是,在九顆大小一致,光潔剔透的金玉念珠中,還夾著一顆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漆黑無光的念珠。
普渡口中唸唸有詞,念珠纏繞在右手掌上,身上僧衣無風自鼓,手中金光大盛,對著漫天綠芒一掌探出。綠芒與金光重重的轟在了一起,短暫的相持後,綠色巨劍漸漸不支,隨著一聲“咔”後,寸寸崩裂。
普渡並不收招,金色手掌繼續打來,幾個莊主見狀,恐大哥有失,劍光揮動,瞬間就在葉問天身前織出一面綠色劍網。但金色手掌似緩實疾,如寒冰切雪一般,輕而易舉就突破了無數綠芒,結結實實的拍在了葉問天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