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一航並沒有說話,雖然早知道戰友缺腿的事,但是,知道歸知道和親眼看見卻是另一回事,四個椅子腿加上一條獨腿,顯得那麼刺眼。
範一航眼淚在眼圈打著轉,一邊快步走過去,一邊用著顫抖的聲音罵道:“王八犢子你腿呢?。”
王長安嘆了口氣,而老畢則語氣輕鬆的說道:“我嫌礙事,讓我丟了。”
靠近過來的範一航,蹲下摸了摸老畢那條斷腿,悄悄的用衣袖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後就同樣用著輕鬆的語氣說道:“還好你他孃的嫌腿礙事,你要嫌頭礙事,我還見不著你了。”
這可不是範一航沒心沒肺,而是因為他知道,可憐老畢就跟罵他沒啥區別,這就是獨屬於這一代軍人的浪漫了。
老畢一邊拍著範一航肩膀,一邊哈哈大笑著,王長安也都跟著笑起來了。
常連勝並沒有跟著幾人笑,而是帶著一臉敬佩的表情,看了看三個人後,默默的朝著門外走去,他雖然是個學院派,但是,卻絲毫不耽誤,他打心眼裡敬佩這些上過戰場的軍人。
咣噹!
推開門的杜三傻,先是對著往外走的常連勝點了點,然後才看向王長安,老畢和範一航他們,看見幾人還沒有開始喝酒,放下心的他雙手杵著膝蓋喘著粗氣。
而蹲在地上的範一航,則回過頭嘲笑著說道:“三傻子,你咋又惹到大華子了?”
三傻子瞪了一眼範一航,直起腰板後,一邊往裡走,一邊用著不耐煩的口氣說道:“去去去,誰跟說是我媳婦兒攆我了?我是著急來喝…來看你們。”
杜三傻自認為改口很快,而其他三人則紛紛撇了撇嘴,對於這個嗜酒如命的老戰友,他們一個個清楚的很。
範一航站起來後,摟著杜三傻的肩膀又拍著他的胸膛說道:“三傻子,你沒有人家二愣子,那股聰明勁兒,你就別撒謊,要不然顯得你更傻了。”
老畢被逗的哈哈大笑著,王長安也是同樣如此。
一直處於下風的杜三傻,終於反擊了,他一把抓住範一航的脖領子說道:“你個死飯桶,上次搶我棉大衣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
自覺理虧的範一航,一邊拍著杜三傻的手,一邊笑著說道:“那事情都過去多長時間了,咱們不帶翻舊賬的。”
杜三傻甩開他摟肩膀的手,瞪著眼睛說道:“你少跟我倆扯那個哩個噔,你不是挺能說的嗎?看把你能的,從我進屋,你的嘴就沒閒下來。”
一提這事王長安不幹了,他敲著桌子質問道:“三傻子,你還有臉提這事,你吃虧了咋的?他搶你一件破大衣,你在我這裡弄走一件新的,還委屈你了。”
杜三傻看著範一航瞪過來的眼睛,他尷尬的笑了笑,一邊鬆開手,一邊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行了行了,就像老範說的那樣,咱們誰也別翻舊賬。”
王長安白了他一眼,而範一航則送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這時常連勝又回來了,他一手拿著四瓶被捆在一起的二鍋頭,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個,都被油滲透的黃紙包。
王長安趕緊客氣的說道:“指導員,辛苦你了。”
杜三傻直接奔著酒去了,而範一航則去接黃紙包。
把手裡的東西交出去後,常連勝笑著說道:“這有啥辛苦的,都是順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