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還算繁榮祥和的地府,近日卻是真有了人間所傳聞的地府的模樣,陰氣森森,毫無生氣可言。
鬼尊抱著閻羅回了修羅殿,無人看守的修羅殿,像極了一座死城,因著結界不完整的緣故,殿內多了許多遊蕩的孤魂野鬼,瞧著這情形,地府那一干人也都是自顧不暇了。
鬼尊意念一動,放出囚魂索去修理結界,再讓鎮魂劍趕走那些個野鬼,而他則帶著閻羅去往這修羅殿的藥池,那藥池原是他自己為了治戰後傷建的。
早些年間,好戰的他參加過不少的戰役,每每戰後,他都很是痛快,可卻又苦惱於身上的傷,各種傷痕皆有,他懂醫,自知不能一概而論,傷處不同,傷勢不一,處理起來那是相當的麻煩,處理過幾次後,他便也煩了,而就在這時,他腦海裡靈光一閃,心想他為何不能一勞永逸,直接建起一藥池。
這樣的藥池,需得有治理任何一種傷的功效,鬼尊閒暇之際,沒少專研這些,久而久之,這藥池便建了起來,而且效果顯著,池裡的每一味都珍稀的不行,都是重金難求的救命藥。
這藥池裡的藥物多到數不清,可那池裡的水卻是極為清澈的,鬼尊不喜汙穢,往往這藥池稍微汙了那麼一點,他便要換一池新的,所幸他這些年積累甚多,換個百十來次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鬼尊抱著閻雲卿來到這藥池,他很清晰的感覺到懷中的人氣息越加虛弱,於是也來不及細想,直接將抱著閻雲卿去了藥池。
血,頃刻間染紅了整一池水,鬼尊哆嗦著,緊抱著閻雲卿慌得不能自已,怎麼會?怎麼可能呢?他剛剛明明檢查過的,沒有外傷,怎麼會?
鬼尊的雙眸幾乎是瞬間變得跟池中的水一般顏色,眼中的液體不由自主的往下流,他睫毛猛烈的顫抖了兩下,使勁的搖了搖懷中的人,“雲卿!閻雲卿!你快點給我醒過來!你還有孩子,還有念兒呢!雲卿!阿卿!……”
懷中的人如同一具空殼,對鬼尊說的話沒有半點反應。
鬼尊深吸了一口氣,牽強一笑,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著,緩緩伸出,摸著閻雲卿的臉龐,感受著那逐漸冰冷的溫度,他溫柔的凝視著閻雲卿,輕聲道,“雲卿,我答應你,你只要你醒過來,我就不再纏著你了好不好?”
鬼尊崩潰的模樣被閻雲卿已然渙散出來的魂魄盡收眼底,像是想讓鬼尊死心一般,他透明的身軀,飄蕩在鬼尊面前,嘆息一聲,輕開了口,“沒用的,我的七魄已散,三魂已離,已是無藥石可醫,沒救了,你且好好照顧……”
鬼尊低垂著的頭,突然抬起,藏在那暗紅色的眸子裡的東西偏執瘋魔,他低低的笑了起來,“誰說的?你當真以為我救不了你,被我看上了,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後面!”
鬼尊的神情冷冽,猛地抱起閻雲卿的身軀,走向自己的房間,閻雲卿以散魂狀跟隨他前去,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伸出手想抓住鬼尊,抓了幾次,卻是徒勞,“你到底想做什麼!”
鬼尊卻像是聽不到他說話一般,踢開了門,進了房間,將閻雲卿的身體放在床上,一手撕開了閻雲卿的衣服,伸出一指,狠咬下去,逼出幾滴精血封住閻雲卿的心脈。
閻雲卿的散魂愣在了那裡,緩了一會兒,似是嘆息道,“我不值得你如此犧牲……”就算你如此做了,我也不會對你產生任何感覺,你身為鬼尊,當真不知曉嗎?
擁有萬年寒冰體體質的人天生便是沒有情根的……
鬼尊依舊沒有作答,只是徑直做著他要做的事,封住了心脈,接著便是要引魂,所幸,雲卿的魂魄並未走遠,鬼尊扯下腰間的追魂穗,扔向空中閻雲卿散魂所在方位。
只見白光一閃,那散魂便被追魂穗收納其中,鬼尊以追魂為引,將散去的魂魄重新歸位,閻雲卿的身體隨之散發著淺淺的一層白光,鬼尊坐在床邊,俯身,輕輕的將他那薄唇應在了閻雲卿的那抹淡色之上,沒有絲毫的輕薄之意,他面帶虔誠的緩緩的將體內的定魂珠以唇渡之。
雪白色的衣裳早已被那池水染紅,那滿頭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尾端開始,緩緩而上……
白了發的鬼尊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他慢慢的靠在閻雲卿的身上,聽著閻雲卿的心跳聲逐漸變得有力,緊繃的神經漸緩,他的眼簾輕輕闔上了。
房間的門未關緊,風輕輕一吹,便開啟了,門外的人,使勁的捂住嘴,望著床上相依偎的兩人,鼻間忍不住酸澀,她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轉身,跑著離開了,主上怎麼會變成那樣?不行,她得趕緊去找黑奴,黑奴跟主上最為親近,懂的最多,他肯定知曉。
魅用盡全身的力氣奔跑,朝著黑奴所在的地方而去,終於她找到了黑奴,她紅著眼眶,衝上去緊攥著黑奴的兩隻衣袖口,“奴兄,不好了,不好了,我我,我看見……”
黑奴反抓著魅的衣袖口,拍了拍她的肩膀,“彆著急,慢慢說!”
魅有些崩潰的搖了搖頭,“主上不行了,我看見主上的頭髮全白了,衣服上還有血……”
黑奴聞言,立馬趕去了鬼尊所在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