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潤客並不以靈巧的身法取勝,那阿大突然發難擲出飛斧,確實嚇了他一跳,應對時難免有些手忙腳亂,但三招之後,向潤客便已看出對方就這點手段。
他內力高深,南海樫木更是堅逾金鐵,見了飛斧不閃不避,一邊以短棒隨手擊落,一邊大踏步追擊前進。33
阿大連擲了七八柄飛斧,向潤客的應對越來越從容,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功夫差距太大,就算阿大身上能藏千百把飛斧,也絕傷不到向潤客分毫。
向潤客此刻完全可以衝上去一棒把阿大一棒砸死,但他故意不疾不徐跟在阿大後面,口中喊道:“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身上能藏幾把斧子?”言語中頗有些貓戲鼠的意思。
阿大急道:“菜將軍,點子太硬!”
獨孤湘聽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這庖人頭子叫‘菜將軍’,倒也合情合理。”
她此刻仔細看那菜將軍,穿著青綠色的圓領缺胯袍,卻敞著領子,高挽著袖面,露出白色的中衣,系一條黑色的寬革帶,上面綴以黃金圓片,顯得十分富貴,褲靴皆為皂色,頭上卻勒著一條綠色的抹額,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菜將軍”,獨孤湘越看越覺好笑。
那菜將軍喝道:“阿三、阿四,點子的傢伙硬,你們去幫阿大!”
立刻有兩人出列,一人身著單衣,前胸敞開著,小臂上卻套著兩個皮筒子,手中持著一把半月形的板刀,顯然是個紅案師傅,只是此人生的精瘦,和手上所持的大板刀顯得極不相稱。
另一人則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虯結的筋肉,顯得十分孔武有力,他腰間繫著白色大帶,黑色褲子上落滿了白粉,手上拿一條兒臂粗的擀麵杖,看來是個白案師傅。
獨孤湘看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道:“好麼,廚子打架,配的還真齊……先來了砍柴的,又來了做飯的……哎,不對啊……菜將軍,怎麼缺了阿二?阿二莫不是生火的伙伕吧?”
獨孤湘一番調侃,卻無人理睬她,獨孤湘接著說:“讓我來猜猜,誰是阿三,誰是阿四。”
瘦削的紅案師傅嫌她囉嗦,沉著臉道:“不用猜了,我是阿三。”一指那健壯的白案師傅道:“他是阿四。”
阿三說完也不等獨孤湘再問,和阿四一齊發一聲喊,各揮手中“兵刃”向著向潤包抄過去。
別看向潤客的腦筋不太好使,武功卻不含糊,見二人來勢洶洶,卻並不驚慌,手中棒分左右,右手一棒打向阿四的擀麵杖,同時左手棒也向著阿三的板刀砸去,滿擬一招將二人手中“兵刃”擊飛——如果板刀和擀麵杖也能算兵刃的話。
不料二人各揮刀、杖搶攻之際顯得十分猛惡,見向潤客打來,卻並不硬接硬架,阿四雙手握著擀麵杖兩端鵝卵形的把手,順勢一翻,圓杖貼著向潤客的短棒棍滾過去,彷彿壓面一般,向他的手背壓來。
而阿三手中刀鋒也是一轉,板刀貼著短棒,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朝著向潤客的手指削來。
獨孤湘看二人的招數,嬉笑道:“嘿嘿……一個和麵擀皮,一個剔骨取肉,兩位庖人倒是幹活練功兩不耽誤啊!”
向潤客對二人的纏鬥之術絲毫不懼,眼見二人的兵刃貼著短棒攻來,他暴喝一聲,雙臂齊振,內力透過短棒傳出。
阿三阿四忽覺短棒上如同起了看不見的驚濤駭浪,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一起被掀到了半空,“咚”、“咚”兩聲巨響,二人的背脊撞到房樑上,震得灰塵簌簌而下。
二人倒也有幾分功夫,在空中調整身姿,雙腳落地,二人對視一眼,重又搶上和向潤客纏鬥,只是不敢再觸碰他的雙棒。
二人的招數看起來和庖廚之事頗為相似,其實只是各自武功的偽裝,阿四生的壯實,膂力極強,他此刻單手持著擀麵杖揮動,擀麵杖的端頭是卵形,握在手中,轉動甚為自如,阿四就這樣一邊避開向潤客的短棒,一邊砸向他的腰肋、肚腹等薄弱處。
阿三手中板刀也極沉重,但他走的也是輕靈的路數,將板刀舞作一片爛銀,或削或剔,始終繞著向潤客的雙手十指轉動。
向潤客對阿三怒道:“兩腳羊的肉臛就是你剁的吧?你小子最該死!”
說著向潤客目露兇光,先一棒逼退阿四,揮雙棒向阿三打去,忽聽破空之聲,向潤客不及回頭細看,舉棒在背後一格,打落一柄飛斧,他冷笑一聲道:“差點把你這賊廝給忘了。”
原來阿大趁著阿三阿四和向潤客纏鬥之際,退到了後面,在腰間圍了一條大帶,上面掛滿了鐵斧,丁零當啷不下十柄,此刻阿三阿四近身纏鬥,阿大卻退在遠處,伺機一飛斧偷襲。
向潤客高喊道:“還有什麼阿五阿六嗎?一起上吧!就你們三個可不夠看。”
菜將軍怒道:“賊子好猖狂!阿五阿六,阿七阿么,給我一起上!”
獨孤湘道:“阿喲……後廚都來了,向大哥你今天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向潤客怒道:“什麼劫?如何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