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蓋頭下,蔣素莘的聲音淡淡飄出,沒有驚恐畏懼之言,也聽不出忤逆不肖之意,如微風吹過湖面,水紋輕輕盪漾,只是最後那“父親”二字卻咬得極重。
“好,很好!你是蘇家的人…蘇家的人……呵呵呵,從今日起你也不再是蔣家的人,我亦不配做你的父親!走~!”
父女二人隔著蓋頭對視許久後,蔣䇒峕苦笑三聲,言罷便頭也不回地帶著蔣家的人絕塵而去。
母親曹氏也只能長嘆一聲,轉身離開,只是在路過曹家姨母身畔時,沒人注意到姊妹倆竟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
“謝謝你~!父親。”
看著蔣家人走遠,蔣素莘又深鞠一躬,在心底默默說道,而這次那父親兩字雖是輕輕帶過,卻蘊含了一個女兒的真情感動,及無法放下的牽絆。
然而無論蔣家人也好,還是蘇家人也罷,即便是與會之人眾多,也沒有誰注意到,在蘇家對面街的一間茶樓二層,有個身穿藏藍色衣衫青年公子,一直冷漠地觀望著。
眼見蔣䇒峕隻身而出,隨後蔣家眾人跟隨而去,青年手中握著的茶杯呯然碎裂,冷哼一聲,起身帶著兩個手下悄然離去,就像沒有人知道他們何時到來一樣……
吵鬧結束,只餘歡慶,喜宴照舊進行,席上眾親朋皆恭賀這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新人,蘇青峰也拗不過眾家勸酒,喝得醉意滿面,左搖右擺的。
是夜,鬧過新人洞房後,床畔花燭下,蘇青峰輕輕撩開妻子的蓋頭,看著那風華絕代的容顏,忍不住正身坐在旁邊唏噓一嘆。
“如何,還算滿意嗎?”蔣素莘打趣道。
“素莘,你我雖一見如故,兩情相悅,但也不必急於一時,如今你父母憤然而去,即便如你所說是為了平息事端,不得已而為之,但我心中始終覺得對你有所虧欠,唉!”
“雖然我現在只是個賞善使,但遲早有一天我會成就一番事業,到時再風風光光去蔣家提親,哪會像今日這般,還要……”
蘇青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蔣素莘用蔥蔥玉指抵在嘴唇上,驚訝轉頭,只見她正含情脈脈地凝望著自己。
“以後要叫我‘夫人’!”蔣素莘輕嗔了一聲,又接著說道,“我自知夫君絕非池中之物,可我能等,你又等得起嗎?你身中魅妖情毒,眉間的血線已近寸長,再不解毒就晚了,否則你又怎會急於選親?”
蔣素莘話音落下,蘇青峰渾身一震,驚詫至極地看著她。
“你……既然知道了……還,你不怕我……”
話音在她輕輕依偎進自己懷中時嘎然而止,輕撫著她絲柔的秀髮,聞著那魂牽夢繞的淡淡幽香,蘇青峰只感覺任何一點猶疑或猜忌都是對她的褻瀆,唯有用自己的一生一世來報答……
次年蔣素莘育有一子,取名蘇穆。
一晃數年匆匆而過,平日裡蘇青峰早出晚歸,在賞善司混得風生水起,蔣素莘則在家相夫教子,一家人過得不說多令人豔羨,也是相當幸福美滿。
然而噩夢卻驟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