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後,二人直奔頤清苑,慕思妍將荷兒、茗兒打發走後,親自斟了一盞茶給陳景遂,卻不料他突然將那捲冊子扔在桌案上,怒吼道:“荒唐,混賬東西!”
拿過冊子,慕思妍一頁一頁的翻看,她怎麼也沒想到江北大營的水居然會那麼深,更沒料到嶽峰所貪墨的銀兩,有七成是運到了燕王府別苑,她邊看邊悶聲道:“王爺,看來燕王身邊不太平。”
“王府內人員複雜,難免會混入別府眼線。”陳景遂走到門口,負手而站,望著外頭來往的丫鬟僕役,嘆息道:“妍兒,其實我這安王府也不太平。”
“話雖如此,可冊子上記載的都是機密之事,不是一般人能探聽到的。”慕思妍挽著陳景遂的手臂,見他神色凝重,笑問道:“王爺,你在想什麼?”
“十弟,曾經說過在江北大營見過長非,現在想來,貪墨案極有可能是大哥做下局,而嶽峰只不過是一枚棋子。”陳景遂默然嘆息,冷聲道:“案中案,呵,果真是煞費苦心啊。”
串聯前因後事,慕思妍倒是對陳景培刮目相看,人說燕王有勇無謀,可眼下看來傳聞並非屬實,剛想到這兒,卻聽得陳景遂小聲道:“大哥新招的幕僚似乎有點手段。”慕思妍見他略有所思,不覺一笑:原來是有高人指點,怪不得!
倚靠憑几,陳景遂心不在焉的問道:“妍兒,你說這燙手山芋,本王要如何處置?”
“方式不外乎隱瞞和上交兩種,不過……”慕思妍見他打量著自己,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知多言了,猶豫道:“王爺聰慧過人,想必心裡早有答案,何苦來考我?”
她見陳景遂伸出手,笑著將手搭在他的掌心,卻被用力的拽了他的懷裡,耳鬢廝磨:“本王就喜歡聽你說。”
“王爺?”慕思妍只覺耳畔輕癢,羞澀的岔開話題道:“您若是選擇上交,自然不會親自出面,眼下沒必要撕破臉,得罪了燕王,可是人選?王爺,可曾考慮過?”
“監察御史錢斌。”
慕思妍本想趁機掙脫懷抱,反而被摟的更緊了,她不再掙扎:“錢大人剛正不阿的名聲,我也有所耳聞,確實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扭頭回望,她見陳景遂沉默不語,猶豫道:“王爺,可曾想過隱瞞?”
“想過,但此事事關重要,若是本王隱瞞,幕後之人也會找其他人。”陳景遂沉默片刻,笑問道:“妍兒,本王聽岳父說你極善臨摹?”
慕思妍頓時會意,嘴唇掠過一絲笑意,站起來俯身道:“那就有勞王爺磨墨。”
“願意效勞。”
桌案上,文房四寶依序擺放,待墨磨好後,慕思妍提筆謄抄,足足用了兩炷香的時間,她將最後幾筆墨跡吹乾後,交給了陳景遂,笑問道:“王爺,你曾可想好怎麼交到錢大人手中?”
“依樣畫葫蘆。”陳景遂拍著冊,嘴角微翹,自信滿滿的高聲叫:“來人。”
慕思妍見他在陳堅耳邊嘀咕了幾句,她拿起原本稿遞走了過,待陳堅離開後,問道:“王爺,這?”
接過冊子,陳景遂收斂起笑容,冷聲道:“本王平生最討厭被人當棋子使,也最討厭自以為是的人,既然他想使絆子,本王偏偏要背道而馳。興吉,備馬。”
“小姐,該用膳了。”荷兒在屋內張望了一圈,不見安王蹤影,詢問道:“王爺呢?”
“走了。”慕思妍聽荷兒在那兒犯嘀咕,無心理會,轉身來到圓桌旁,她心裡明白陳景遂去了何處,念及此,嘆息搖頭,喃喃自語道:燕王的人情算是欠下了。